第五章 夜店羊人(第4/11頁)

我實在是惡心得無法忍受,月餅顯然也慌了手腳,站在床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嗬……嗬……”衛生間有人啞著嗓子發出喉音,隱約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

衛生間就在我左側,我握著把手竟然有些猶豫,生怕打開門又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月餅夾了幾枚桃木釘立在門側,一只手放在開關上面,示意我推門的瞬間他打開燈,可以暫時影響屋裏人的視力。

我輕輕扳著把手猛地把門推開,燈光亮起,花灑稀稀拉拉滴著水,半透明的毛玻璃圍成的簡易淋浴房,浴簾遮擋著看不見裏面的情形,大股黏稠血水流進下水道。

“啪!”一只血手隔著浴簾摁在玻璃上面,浴簾吃重扯裂,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貼著毛玻璃慢慢癱倒,數條血柱蜿蜒而下。月餅推開淋浴房門,我差點嚇昏過去!

血人右手緊握著一把鋼絲刷,全身沒有皮膚,紅色的肌肉組織稀爛,翻卷的碎肉殘留著細細密密的刷痕,刷爛的肉渣粒像撒了一層芝麻,整張臉更像是一坨潮濕的紅泥被狠狠跺了一腳,恐怖至極!他的左手背裸露著四條森森指骨,“羊”字紋身卻異常清晰,深深印在骨頭上面。

血人沒有鼻子嘴唇,牙縫裏冒著血沫“嗬……嗬……”叫著,咳出幾口濃血,身體劇烈地抽搐,再也不動了。

月餅用桃木釘挑起血人左手觀察著紋身,幾根手筋受力扯動著手指彈動,迸起幾滴血珠。我終於忍不住抱著馬桶嘔吐不止。

“你們真是新一代的異徒行者?”一個二十來歲滿臉傲氣的男子站在門口問道。

月餅轉身揚手正要甩出桃木釘,梳馬尾的女服務員從男子身後閃出:“哥,你說話客氣點兒。”

“哼……”男子環視房間,微微詫異隨即恢復常態,“我以為異徒行者是多了不起的人,沒想到是兩個毛頭小孩,居然嚇得吐了。”

我從心裏討厭這個男子,要不是馬尾女孩在場,又長得不錯,一拖把棍早就沖他腦袋招呼過去了。

月餅揚了揚眉毛冷笑著:“警察有什麽了不起。”

“你怎麽知道?”男子很吃驚地打量著月餅。

“不告訴你。”月餅收起桃木釘,“你沒資格和我說話。”

“年輕人,話留三分,拳留一手。”一個五十多歲的清瘦老頭進了屋子,“我是韓立,老館長的生死之交。他變成木人,奉先、隆基還小的時候,是我暗中照顧他們爺兒仨。直到兄弟倆長大成人,我才開了賓館享清福。算輩分你應該喊我一聲‘大大’。”

“即便是生死之交,也不過是組織成員而已。”月餅雙手插兜,和韓立的兒子毫不相讓地對視,目光在空氣中差點撞出火星,一時間氣氛變得很尷尬。

我心說就這麽小的房間,床上五個女人吃皮屑,衛生間躺著個血人屍體,眨眼工夫連死帶活塞了十一個人,湊夠一個足球隊了,居然還有心思鬥嘴比輩分?

我打著圓場:“各……各位,咱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再說?”

韓立呵呵一笑:“韓峰,韓藝,你們露兩手。”

韓峰故意撞著月餅肩膀進了衛生間打開花灑,從兜裏摸出小瓷瓶倒了些黃色粉末。血屍上鼓起大大小小的血泡,“嘶嘶”冒著黃煙,連肉帶骨化成一團血湯,順著水流進了排水道。

這是土夫子特有的銷屍手法,我忽然想起在圖書館裏看到的一本名叫《奇技淫巧錄》手劄裏記錄的一個人!

據說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夠在古墓中來去自如,一生盜墓無數,除了盜墓別無所好。偏偏為人極是正派,把此當作藝術,從不帶出明器賣錢,只為尋找墓穴破解機關。最擅長尋龍點穴,只看地勢風水,就能準確判斷出此處是否有墓,就連朝代、規模、機關布置都能絲毫不差。

我試探著問了句:“您是?”

“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不提也罷。”韓立話雖謙虛表情卻很驕傲,“要不是異徒行者有規矩,真想問問你們老館長在哪兒養老,找他嘮嘮嗑去。”

我點著頭裝傻充愣,月餅顯然也猜出韓立的身份,神色多少客氣了些。

“哥,幫我打開隔壁五個屋子的門。”韓藝丟過一摞卡,“你們去幫忙。”

月餅這時候倒是不高冷,轉頭跟著韓氏父子往外走。我好奇韓藝要幹什麽,只見她解開馬尾散著頭發念念有詞,床上的五個女人停止吃皮屑,晃晃悠悠地從皮屑堆裏往床下爬,露出一抹抹白肉……

我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跑出去假裝幫忙。月餅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麽不多看幾眼?”

“君子色而不淫!”

“你不覺得這些事太巧了麽?”月餅開了房門閃身進屋,加快語速低聲說道,“楊澤偏偏住進這家賓館,連續三天帶女人回來,沒有女人出去,居然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你難道沒有發現,四層沒有人居住?韓藝看到屋裏的情景沒有任何反應,這女孩怎麽會有這麽強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是故意等韓峰處理屍體,他連看都沒看就倒了化骨粉,像是著急毀屍滅跡。韓立一直暗示和老館長關系密切,我在圖書館待了一個多月,從沒聽那幾個人提起過。他的真實身份是土夫子,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