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魂驢身

吳全有踹門的時候,林麒看見他那個小徒弟悄悄溜出人群,這一幕幕的完全是師徒兩個演的一處好戲,吳全有時機掌握的卻是好,追到後院,飛刀斬妖,謊稱自己受了傷,這時候你陳嶺東總不能不讓他去療傷吧?既然辦了事,銀子總是要給的,等吳全有走了,他爹再犯病,又上那裏去找吳全有去?

不得不說,吳全有也算是本事,眾目睽睽之下任你如何不信,總也不好意思不給錢。陳嶺東很是疑惑,也不知道父親的病好了沒有,吩咐下人去看看,等下人回來,說老爺還在沉睡,這下陳嶺東就只能掏銀子了。

陳嶺東無奈,只得大聲對下人道:“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給吳道長。”下人應了一聲剛要走,年輕道士卻突然上前一步,冷冷道:“且慢,等縣丞大人真好起來在給銀子不遲。”

吳全有見他拆台,那裏肯幹,指著他鼻子罵道:“好你個賊道,看不到本真人已經受傷了嗎?如何還能待下去,損了道行算誰的?”

那道士哼的一聲,滿臉不屑道:“你有什麽道行好損,不過是損了點豬血罷了。”

年輕士竟也將吳全有的手段看了個透徹,吳全有有些慌亂,生怕被他拆穿了,也不顧及什麽了,上前去抓住年輕道士衣衫,大聲道:“你給道爺說清楚了,否則定不與你幹休……”說是讓人說清楚了,卻是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他那小徒弟也從人群中鉆出來,上前幫著師傅跟年輕道士拉扯。

圍觀的人群看到吳全有飛刀斬妖,本以為今天就到這了,準備散去,卻沒想到後面還有大戲,頓時又圍聚了上來,鬧哄哄一片,頓時後院就如燒開了鍋的水一般,吵嚷聲,質疑聲,起哄聲……聲聲不息,熱鬧非凡,全然將陳縣丞都忘到了腦後。

看到這林麒無奈嘆了口氣,覺得陳家的銀子不是那麽好掙的,剛想離開,卻見不遠處刮了兩陣陰沉旋風,陰冷冰寒,輕飄飄奔著陳縣丞住的屋子去了,風起的甚是蹊蹺,旁人都感覺不到,林麒卻是心中一動,輕輕念誦開眼決,眨巴了下眼睛,開了眼朝前院而去。

開陰眼的辦法是鬼巫教給他的,全然不似以前周興教的那般麻煩,只要捏決,暗中念誦咒語,就可開眼,林麒不是周顛那樣天生的陰陽眼,想要見鬼,每次都得開眼。

到了前院就見兩個戴著尖尖帽子的小鬼扛著招魂幡,飄進了陳縣丞住的屋子裏,林麒剛想進去看了究竟,陰風環繞中,兩個小鬼牽著陳縣丞陰魂出來,徑直出了陳家,也不知道兩個小鬼用了什麽辦法,陳縣丞眼睛竟是緊閉的,小鬼明顯是鬼差的打扮,難道是陳縣丞命數了終了?

林麒閃身進了屋子就見裏面雜亂一片,地下還有摔碎的瓷碗茶杯,想必是先前吳全有裝神弄鬼時候摔碎的,屋子裏擺設倒也簡單,就一張床,一張桌子,燈火全無,陳縣丞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林麒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氣息不絕,昏睡不醒,並沒有死。

既然不是命數終了,那這兩個小鬼要做什麽?林麒知道這才是陳縣丞怪病所在,急忙跟了出去,出了陳家,月光下就見兩個小鬼牽著癡癡愣愣的陳縣丞朝東面胡同而行。

林麒怕兩個小鬼看見自己,不敢靠的太近,遠遠跟著,兩個小鬼押著陳縣丞的陰魂,飄飄忽忽的,忽隱忽現,林麒瞪大眼睛瞧著,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跟丟了。如此過了會,到了一處人家,這戶人家很是普通,小院子,一間屋子,屋子裏面一燈如豆,幽幽亮著。院子裏栓著一頭青驢,身上鞭痕累累,垂頭耷拉著耳朵,很是瘦弱,此外還有一個磨盤,左邊堆著一垛幹草,也是個貧寒的人家。

兩個小鬼到了院子,驅趕著陳縣丞魂魄到那頭並不強壯的青驢面前,青驢雙眼露出恐怖目光,驚惶無比,咯噶咯噶……大聲叫喚,四蹄亂踢,已是驚了。驢叫聲在這寂靜夜晚,分外響亮,亂踢亂蹦的躲著兩個鬼差,但驢被拴在院子裏的木柱子上面,又能躲到那去,只是圍著轉圈,撒蹄,其中一個小鬼甚是不耐煩,追了上去,舉起招魂幡朝著驢屁股打了一下。

招魂幡帶著絲絲寒氣,打中驢身,青驢全身一顫,立刻就老實下來,另一個小鬼舉起招魂幡,對準陳縣丞的陰魂,嘴裏念叨著林麒聽不懂的話語,招魂幡散發出絲絲如長線樣的霧氣,霧氣凝而不散,一半鉆進驢身,一半纏繞住陳縣丞的陰魂,然後一點點的拽著陳縣丞的陰神朝驢身裏面拽動。

眼見著陳縣丞的陰身被一點點的拽入青驢身體裏面,完全隱入不見,青驢突然全身打了個哆嗦,顫抖不已,低低的叫喚“嗚嗷……嗚嗷……”甚是淒慘。

林麒看得驚訝無比,就覺得事情有些荒謬,要知道鬼差雖然有陰職,但也是鬼,並無多大法力,只是奉陰司之命勾魂索命而已,手中的招魂幡是法器,有這招魂幡才能招魂索命,沒招魂幡就是一普通小鬼。何況就算是正牌子陰差,也不能做些出格的事來,陰司的刑罰最是酷烈,這兩個鬼差就不害怕嗎?還是這是陰司對陳縣丞的懲罰?可陰司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就算陳縣丞罪惡滔天,不管是下油鍋還是上刀山火海,報應那也是死後的事,又怎麽會這麽不痛不癢的?可如果不是陰司的懲罰,這兩個小鬼依仗的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