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緣由

林麒知道這件事不好管了,五十兩銀子看似多,卻不是個好賺的,兩個小鬼除了手中的招魂幡,沒什麽厲害的,但指使兩個小鬼幹這事的絕對不是好惹,若是在陰司中無權無勢的人物,絕對沒有這個膽子驅活人生魂進驢身,遭受鞭打。

可若不弄明白個前因後果,豈不是白忙活了這一天一夜?林麒耐著性子看著,月夜之下皮鞭抽打和青驢慘叫的聲音格外響亮,抽打了半個時辰,美女依然精神抖擻,一鞭一鞭抽的專注認真,林麒能感覺到女子心中的仇恨,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恨意,這恨意一點點全都發泄在了青驢身上。

過了一個多時辰,青驢全身抽搐著跌倒,口吐白沫,美女這才收手,林麒眼見著兩個小鬼從青驢身體裏勾出陳縣丞的陰身,押著走了,美女看不到小鬼和陳縣丞的陰身,但每當這個時候,也知道她抽打的不在是陳縣丞,而是家裏的青驢。一個月了,陳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女子跌坐在地上,捂住臉,嚶嚶哭泣。林麒不知女子到底有多大的怨恨,抽了一晚上陳縣丞,竟然還哭的這麽傷心,忍不住走出來,問道:“你與那陳縣丞有何仇怨?竟然怨恨如斯?”

女子聽見有人說話,嚇了一跳,扭頭去看,月光下一個身穿黑衣,年紀輕輕,臉色蒼白,頭發簡單束起,眼睛又黑又亮的男子,悄然走進了自己的院子,好奇的看著她。

女子霍然而起,眼中滿是警惕,問道:“你是什麽人?莫非是陳家請來的法師嗎?”

林麒歪頭想了想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裝神弄鬼的又有什麽味道了?”女子一臉倔強並不怕林麒。

林麒道:“我是揭了陳家的告示,可還沒收陳家的銀子,算是為他辦事,卻也不是他請來的,姑娘,我且問你,你與那陳縣丞有何冤仇,每晚如此鞭打,竟然還不解恨?”

女子冷笑道:“我與那老畜生有何怨恨?你怎地不去問那人面獸心的東西去,卻來問我?你回去告訴陳斌,每夜裏就是我在抽打他,卻也不怕他知道。”

林麒苦笑,感情女子把他當成陳家的狗腿子了,無奈道:“我與陳家並無親,若真是為他家著想,就不會自己來,揭了他家告示,無非是想掙點銀子,你不說也就算了。”

林麒轉身想走,卻又嘆息一聲道:“姑娘,你好之為之吧,既然我能找到這裏,別人自然也能,不過就是時日長短的事,雖然有鬼神幫你,但一味強橫,惹禍上身可就得不償失了。”那女子愣了愣,突然開口道:“你真的想知道?”

林麒道:“不想知道何必出來問你?”

女子咬咬嘴唇,道:“好,就跟你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別人說什麽了,你若是個有心的就問問自己的良心,看看我這麽對陳縣丞對是不對?你還會不會昧著良心去幫助陳家?”

林麒道:“好,你說我聽著,若真是陳縣丞幹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我不但不幫陳家,還會幫你。”女子沉默半響,或許是因為憋在心裏太久的緣故,愣了半天神,才開口道:“奴家姓常,家中排二,認識我的都叫一聲常二姐……”

常二姐是懷來縣的一朵花,雖然不是大富之家,家境也算殷實,常二姐女紅針織的樣樣都強,就有一個毛病,打小愛唱戲,還拜了當地一個唱戲的老頭為師,家裏管了幾次也管不了,就任由她去了,轉眼姑娘家就長到了十八歲,當真出落的花兒一般,前來求親的幾乎踏破了常家門檻,其中就有陳縣丞,想聘常二姐為妾,但常二姐卻是誰也看不上。因為她心中早就裝了一個人,村東頭磨豆腐,窮的叮當響的孝子,李剛。

李剛也是本縣人氏,家中貧窮,人也老實,父親早亡,剩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李剛為人勤快,能幹,豆腐做的滑嫩可口,乃是本縣的一絕,奈何母親早年辛勞,落下個氣喘的毛病,李剛掙了錢就給母親抓藥,二十郎當歲了,仍然是家徒四壁,窮苦不堪,這般樣子,沒有那家的姑娘願意嫁過來,但偏偏常二姐就看上了李剛的孝順憨直。

兩人私定終身,可把常家老爺子氣壞了,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常二姐是個倔強的,拎了個小包進了常家的門,一晚上沒出來,氣的長老爺子與她斷絕了父女關系,更不承認李剛這個女婿。

常二姐不以為意,嫁進了李剛家門,將個破爛不堪的家操持起來,小兩口雖然日子過的窮苦,卻是如膠似蜜,李剛也是個知道疼人的,對常二姐好的沒話說,常二姐也滿足,兩人為了多掙點錢給老娘看病,李剛是起早貪黑的磨豆腐,常二姐就去幫人家唱鬼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