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吳全有

吳全有並不諱言自己是個騙子,林麒不禁愕然,覺得大家是同行,怎麽就跟他透了底了?卻不知這正是吳全有的高明之處,他是騙子不假,也不過就是混口飯吃,彼此之間沒什麽深仇大恨,對方若是真有道行的,拿他就當個笑話似的看,也不會與他一般見識。若也是騙子,既然都是騙子,那就看誰騙的本事高明了,彼此之間也不用拆台,又不得罪人,豈不就是一舉兩得。

林麒不懂這麽多道道,反而覺得這老道直爽得可以,也不拆穿他,隨著陳嶺東去飯堂,許是陳嶺東對三人沒什麽信心,叫管家陪著吃喝,自己卻言有事躲了出去,吳全有吃了個不亦樂乎,年輕些的道士只是吃了幾口。

吃完飯,吳全有說要為晚上做法準備一下,起身走了,年輕道士瞧也不瞧他和林麒一眼,吃飽喝足起身也走了,剩下林麒喝了會茶,走了出來,他先是繞著陳家走了一圈,看了看陳家風水,陳家所處之地,雖然不是上佳的寶地,卻也中規中矩,想必搬來的時候也找人看過,並沒有什麽犯忌諱的東西。

既然不是風水的事,會不會就是家裏有什麽邪物?要知道有些富貴人家喜歡收藏些個古董,名畫,但有些古物是從墓穴裏面盜出來的,年深日久的就成了邪物,也會引來一些孤魂野鬼,或是詛咒惡煞。

林麒在陳家轉悠了一圈,沒發現有陰煞氣息,憑他現在的本事,但凡有些陰煞氣息絕對瞞不過他的眼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陳縣丞怎麽就招了邪?事出必有因,難道是走胎了?

所謂的走胎,也叫走人家,分為三種,走人胎的,走花胎的,走獸胎的,就是人的命數已終,要投胎到別處,這期間還有個過程,走胎的人昏沉不醒,有時會發出即將要走胎的各種征兆,比如走狗胎,就會發出狗叫的聲音,走豬胎,會發出豬叫的聲音,直到豬狗從肚子裏出來,人才咽氣。

走胎一般都是孩子比較多,大人還真是少見,更何況走胎的人昏昏沉沉,厭食無力,高燒不退,跟個活死人一樣,陳縣丞明顯卻不是如此,據陳嶺東說,陳縣丞白天並無異樣,跟常人無異,而且走胎也沒聽說身上有鞭痕,夢裏能夠夢到,居然還能說出口。

林麒困惑不解,覺得這世間奇聞異事所不勝數,遠遠勝過自己知道的,更加有心要看個明白,耐心等待下,天也就黑了下來,天一黑,陳家院子裏就擠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猶如過節一般,呼朋喚友,熱鬧喧囂,比趕集都要熱鬧些。

陳家準備了晚飯,林麒也沒去吃,就在院子裏等著,耳聽得有人喊他,轉頭一看,見常遇春帶著他娘一起來了,林麒知道高氏身體不好,給她搬了個凳子,找了個好位置,就等著開始。

人群吵嚷中到了戌時,管家來找林麒,說陳嶺東讓他去商量事情,林麒跟著去了,原來是陳嶺東讓他們三個商量一下,看看那個先來。林麒搞不明白事情緣由,微笑不答,年輕道士仍是那副欠揍的模樣,吳全有一副高人風範,道:“既然都不想出頭,那就貧道先來吧。來呀,擺上法壇。”

最後幾個字,幾乎就是喊出來的,聽到他叫,陳家幾個下人急忙將準備好的東西擺到院子中央,大家等了許久,見好戲要上場,轟然將個吳全有圍的水泄不通,吳全有面色冷靜,手拿桃木長劍,真有些高人的風範。

林麒放眼去瞧,法壇倒也擺的似模似樣,黃紙,黃符,朱砂……一樣不少,吳全有燒了香,念動咒語:“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只見他忽然舉起手中長劍向神壇輕輕一刺,劍尖刺破一張寫著紅色朱砂的符咒,將劍向前左右一陣搖擺,劍尖上的符咒竟然莫名的燃燒了起來。

眾人見吳全有上來就是大戲,齊的喝了聲彩,吳全有臉上露出得意神色,單手背劍,右手到法壇上抓了一把黃符,嘴裏念念叨叨,猛然掉頭朝右側屋子去了,那裏正是陳縣丞的睡房,吳全有嘴裏念誦不停,將手中黃符一張張貼滿了屋外面,隨著夜風一吹,嘩啦啦直響,頗有氣勢。

陳嶺東也被吳全有這一手震住,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湊到他耳邊問道:“道長,怎麽樣?”

吳全有倏地睜開鷹目,銳利的眼神四下掃了一掃,手中桃木劍然抖了一抖,他氣沉丹田,大吼一聲:“有妖氣!”這三個字,猶如霹靂一般,看熱鬧的人群刹時靜了一靜,隨後像是開了鍋一般,互相小聲嘀咕,陳家院子裏頓時起了一陣奇異的聲浪。

陳嶺東被他嚇了一跳,急忙問道:“道長,該如何是好?”

吳全有斂色揚眉,對著房門仗劍而立,深吸一口氣,倏地朝著緊閉著的房門,猛然一腳踹出,“砰!”“哎喲!”一腳下去,門沒踹開,倒是閃了吳全有一下老腰,摔了個四腳朝天,眾人頓時一陣哄笑,吳全有倒也機靈,撿起落在身旁的劍,一個鯉魚打挺又重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