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蝶』第二十章(第4/6頁)

這麽說可能也不太確切,因為那些字,不是寫上去的,好像是用手指,或者是跟手指粗細差不多的鈍物給刻上去的,有的地方字淺,有的地方字深,而字淺的部分,因為濕氣腐蝕,根本就已經看不清了,加上他剛剛賣力砍下的千八百刀,想辨認清楚純屬癡人說夢。

刻畫最深的,是八個字,即便過了這麽久,還可以清晰辨認出字形,也不知道寫下這些字的人,當時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懷著怎樣的仇恨。

路鈴一脈,絕於三代。

華燈初上,嶽峰的車子緩緩駛進桂林市區,依著光頭發來的短信路線,過了幾個路口,在一家名為“宮宴”的古式酒樓前停下來,光頭一身西裝革履,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開始還沒注意嶽峰的車子,後來人下了車他才反應過來:“你換車了?”

忘記跟他說調車這一茬了,嶽峰笑笑:“借朋友的開兩天。”

說完了又看著光頭笑:“人模狗樣啊你。”

光頭扯扯領帶,像是要透氣:“沒辦法,工程競標,得請主管部門的領導吃飯,可不得穿的孫子一樣,上午我還在柳州呢,這不惦記著見你一面,就趕過來了。”

嶽峰伸手在他肩膀上搗了一拳:“早說了你不用過來,我就這麽欠吃頓飯?自己兄弟,太客氣了。”

光頭摸著腦袋嘿嘿的笑:“這不是難得嘛,幾次見面都是在尕奈,難得這種地方也能湊一塊。那個叫什麽石嘉信的,就住在桂林,我們找著他大學同學了,他說前兩月搬了家,新住處的地址據說他女朋友的姐妹知道,剛我跟朋友打了電話,說是正在聯系中,估計今晚上有眉目,我想著這樣剛好,咱哥倆也吃個飯,敘敘舊,雁子的事,我真是混賬,我……”

正說著呢,車玻璃忽然被拍的砰砰響,嶽峰回頭一看,季棠棠坐在副駕駛上,很是不高興地拍玻璃,估計是覺得受了冷落,別扭了。

沒想到嶽峰車上還帶著人,光頭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等嶽峰開了門把人領下來,他更是驚訝的嘴都閉不上了:“這不是那個什麽……那個什麽……”

人他記得,印象極深,但是名字想不起來,光頭幹著急:“哎,峰子,叫什麽來著……”

嶽峰提醒他:“棠棠。”

“對對對,棠棠。她怎麽來了啊?”光頭看看嶽峰又看看季棠棠,很有點莫名,不過人到跟前,禮數還是要的,他跟季棠棠熱情地打招呼,“棠棠是吧,還記得我嗎?”

季棠棠翻了他好大一個白眼,摟住嶽峰的胳膊往後退了退,一臉的嫌棄模樣,好像在說:你誰啊你,邊兒去!

嶽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季棠棠現在除了對他是乖乖巧巧,這一路上,逮誰翻誰白眼,那一臉冷艷高貴的,就像全世界人人都欠她三百塊一樣。

光頭有點糊塗,直拿眼睛看嶽峰,嶽峰伸手示意了一下腦袋,低聲說了句:“這裏……有點問題,而且……也聽不見。”

光頭恍然,又看一眼季棠棠,想起上次見她還是挺正常的人兒,這才多久啊,忽然又想到在尕奈的時候,她最後是失蹤了的——到底出了什麽事兒?難道重新被找到之後,就成了這樣了?當然更關鍵的是,嶽峰是怎麽找到她的?

一肚子的疑團,不過大門口顯然不是什麽敘舊答疑的好地方,光頭在樓上已經訂好包間了,前頭領著嶽峰往樓上走,無意間回頭,怎麽看怎麽覺得嶽峰對季棠棠好像挺呵護的,忍不住問一句:“峰子,你現在跟她什麽關系啊?”

嶽峰沒看他:“女朋友啊。”

光頭一個趔趄,腳底下差點踩空了。

包間的涼菜已經都上齊了,漿洗的筆挺的白色桌布,中央的花瓶裏插著一大把盛放的花,季棠棠趴在桌邊伸手去夠,嶽峰把她拉起來,伸手把花都拿了給她,季棠棠高興壞了,一個人待在邊上,認認真真玩她的分花遊戲,紅的跟紅的擱一塊,黃的跟黃的擱一塊。

整個過程,光頭都直直看著,就差下巴沒掉下來了,過一會兒服務員進來布菜,他才反應過來,連尕奈的事都不問了:“你倆怎麽在一起了啊?”

嶽峰拿邊上小擱碟裏的熱毛巾擦了擦手:“怎麽了,我們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你圖什麽啊?”光頭納悶壞了,“我以前也不怎麽喜歡苗苗,不過人家好歹是個正常人吧,家裏也有錢,爸媽都在政府部門,你要托人辦個事兒啥的,關系也好找。你至於現在找個……腦子不正常的嗎?”

反正季棠棠聽不見,光頭也就不避諱了:“這個……棠棠,她家裏是不是特有錢?她爸媽幹嘛的啊,你是不是受到壓力什麽的?”

嶽峰不想談這個話題:“沒有……總之,你不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