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被子(一)(第2/3頁)

  我拿下耳機對他說:“沒什麽,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罷了。”他怔了一下,本來閉著的嘴巴微微的抖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說什麽話,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著說沒事。

  車子終於到站了。我趕緊拉著他擠下車。他皺著眉頭說:“上海的公交真是恐怖,你倒是很習慣啊。”我無奈的笑著說:“那不是練出來的絕活麽。呵呵,不說了,快點回去,我媽可惦記你了。”

  等到了家,我老爸正在廚房切菜,他見我們回來就喊我媽拿拖鞋,我媽一看見白翌,馬上拿了一雙拖鞋讓他換,進了屋就給他倒了杯熱茶,還開了空調。白翌把水果放下,微微的笑著說謝謝。我媽最喜歡這樣的人,不自來熟,也不見外。完全是……完全就像白翌自己說的,丈母娘見女婿越見越開心……這是個什麽事兒啊。

  吃了飯,我還記著要趁商店關門前去買被子,我一說是給奶奶買的,我媽敲了一下我腦袋說:“你這孩子怎麽那麽沒記性?剛入冬的時候你就嚷著要給你奶奶買被子,不是買過了麽?怎麽又買啊?”

  我捂著腦袋,只有一臉的賠笑,突然想到的確是買過了,只不過我沒親自去。我老爸買完後直接就送過去了,所以印象不大。我安心了,對著白翌說:“那……我明天再去你家吧。”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倒是我媽接著說:“你奶奶是不缺被子,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特別的怕冷,耐不住寒。你還是去給自己再買一條吧。而且人家白翌剛剛搬過來,東西肯定還堆在那裏,你這個做兄弟的就不去搭把手?真是的……”

  我最怕我媽嘮叨,而且再讓她絮叨下去我媽這個熱心腸說不定就要拽著我跑去白翌家幫忙了。於是我趕緊打斷了她的話,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套上外套就拉著白翌逃了出去。

  一走出去才發現晚上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似得,這樣的風,又讓我想到了那座雪山,因為上次在阿尼瑪卿山裏我的皮膚被凍傷了,所以我的禦寒能力比平常人要差很多,大冬天特別難過,耳朵已經出現了凍瘡的跡象。但是我又不能當著我媽的面說這些事,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其實她的兒子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安蹤了。

  又一陣冷風吹過,刮得四周的樹枝沙沙作響。月亮時不時的從層層的雨霧中探出一角亮光,但是那光沒有絲毫的溫度,寒涼的好似冰水一樣。我凍得連忙低頭,耳朵被吹的生疼,只有咬牙頂住那股冷風。白翌解下自己的圍巾,給我圍上說:“這天氣怪嚇人的,你不會去弄條圍巾麽?”說完靠上來替我揉了揉凍得通紅的耳朵。

  我忙著搓手嘀咕道:“你看我媽那樣子,我一慌就落在家裏了。別說了快走吧,上了車就暖和了。”說完就拉著他加快了腳步,頂著風往車站趕。

  到了商店門口,發現那裏果然已經關門了。我攤了攤手說:“沒事,既然奶奶那裏有了,我遲兩天買也無所謂。”

  白翌摸著頭發呼了一口氣說:“這天怪冷的,你熬不住,先回去吧。明天雙休日我陪你再來。”

  傻站在門口吹冷風也不是個辦法,我哎了一聲說:“先回去,凍死我了。”

  他嘿了一聲,一把把我攬到了懷裏,的確是暖和了許多,我也不客氣,趁機往他頭上敲了一下。這樣的打鬧已經好久沒有過了。雖然很幼稚,但是我們都笑得很開懷,這讓我覺得又回到了當初在那個小宿舍裏兩個笨蛋互相打鬧吐槽的情形。

  到了家,白翌先去煮開水泡一壺茶。他晚上一定會喝一杯茶,這是幾年前我就知道了的習慣。我則走到陽台上,掏出一包煙,點上一支,深吸了一口。晚冬的夜特別的靜,因為晚上可能要下雨,所以天黑的要命,月亮已經徹底看不見了。空氣中傳來了別人家晚飯的炒菜香味。現在又回到了這種安靜的生活其實也不錯。普通人就該有普通人的活法,不需要什麽轟轟烈烈。我拿出他給我的鑰匙,低頭不自覺的笑了出來,看來我們又回到了過去,這也好,至少對我來說白翌又回來了。而且還是原來的那個“厚臉皮”老白,這就再好不過了。他回來了比什麽都重要。

  就在這個時候,我一側頭看到白翌隔壁鄰居的陽台上掛著好幾條棉被子。我心裏念叨這家人真粗心,今天夜裏要是有雨夾雪,這被子第二天還能用麽?就在我認為沒人來收被子的時候,從那些被單中露出了一個女人的臉,那張臉木訥的向我轉過了頭,面無表情得盯著我看,然而眼神卻又非常的怪異。她戒備的打量著我,我朝那裏探了下身體,才看到原來她的身體被那層層疊疊的被子遮住了。現在天那麽黑,那家人居然還不開燈,屋裏黑乎乎的一片。我只能借著我們這裏的燈光,隱約看到這個女人的樣子。看臉估計這個女人和我老媽一個年齡,燙著一頭非常老式的卷發。我從來沒見過他,心想也許是白翌搬來沒多久所以面生吧,我被她盯的都發毛了,心想那幹脆打聲招呼吧,免得人家以為我是小偷。我掐滅了煙頭,對那女人笑著說:“阿姨,這麽晚收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