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死者(下)

  白翌依然敲著桌子,他冷靜的說:“這孩子還瞞著些東西,可能是不想讓我們知道。”

  我微微一顫,我害怕的問道:“是什麽東西?”

  白翌沒有看著我,他手放在鼻梁上的鏡架上,一半分析一半敘述的對我說:“嶽蘭不是一出生就能夠預見死亡的,而是自從她食用大量的嬰兒骨灰後,她的身邊才不斷的出現死亡預知,按照她的說法,她看的死人比她看得活人還要多。我想……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與她接近的人都會死去。”

  我頓時心裏像砸了一塊冰塊一樣,我猛的喝了一口咖啡。冷靜下自己的情緒,白翌繼續說:“或許這樣說話不是很道德,但是這個孩子的確是一個災星,她的存在仿佛就是為了敘述死亡。而任何人可以知道卻無法躲開。或者說……”

  白翌突然停止了說話,他看著我的眼睛,我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催問道:“或者說什麽!”

  白翌皺著眉頭說:“那孩子看到的東西,其實有一部分她保留了下來,而不願告訴我們,或者說,這件事和你,或者我有關系。”

  我腦子突然被什麽貫穿了,一個恐怖的念頭產生在腦海裏,我僵硬的笑著說:“不會是……不會是我們的死亡信息吧。”

  白翌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讓我更加的害怕,白翌拍了拍我說:“這個孩子的生死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你非要想辦法,只有把自己攪進那個恐怖的漩渦,所以我才不想讓你和她走的太近。”

  我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的確是我自找的,問題是也不能說就一定會害到自己頭上來,現在頹廢沮喪實在是太捕風捉影了,而這個孩子的大限可真的沒幾天了。如果不去想辦法,按照她以往的準確度,死亡的可能性太高,如果真的這樣我們難辭其咎,等於是坐視著這個孩子的死去。

  白翌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輕聲的笑著說:“猜到你不會放著不管,不過我只能嘗試著幫助,能不能成功不知道,畢竟這孩子身上的那股勁很不對,仿佛是一種黑色的漩渦,還有她的眼睛,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以那種方式獲得羅刹之眼……”

  接下去的日子裏,嶽蘭像是有意的躲著我們,我只能暗自的注意著她的動向,上課的時候發現她會對這一張信紙發呆,寫了寫又擦掉了。我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在我課上開小差這種問題,對她來說畫畫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猜想那封信可能是遺書,而一個孩子寫自己遺書的時候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態呢?當時間所剩不多的時候,我也感覺到嶽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無時無刻不在一種等死的惶恐中度過,而唯一知情的我們,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去阻止什麽。既然沒有能力阻止就不要一天到晚提醒這孩子這件事的存在,或許遺忘對她來說是一種最好的解脫方式。眼看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孩子離死期越來越近,今天就是二十八號了,我心裏就像揪起來一樣的疼。

  白翌拍了下我的後腦勺,把我從發呆中叫醒,我正在改學生的美術作業,被他一拍筆啪嗒的掉在了地上。我抱怨的瞥了他一眼,撿起筆來,又陷入了沉思中,白翌拍著台子說:“安蹤同志,知道的明白你在擔心嶽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春天到了在思春呢!”

  我被他那麽一拍,神算全部回來了,我放下筆,生怕這些對話別其他人聽到,壓低了聲音怒視著他說:“你才思春呢,春天到了,也不知道你滿腦子是哪個明星美妞吧。”

  他聽我一扯淡,也起勁的說:“嗯,我滿腦子的都是你呀。”

  我一聽,腦後門麻了一下,說是說笑,但是聽著怎麽覺得心裏毛毛的呢,我紅著臉咳嗽了兩聲對著他大聲的說:“白翌同志,請你注意下言辭啊!還有你到底想到救嶽蘭的辦法了沒!再等下去黃花菜就真的涼了!”

  他喝了一口茶,抿著嘴巴,神情不像先前那麽沒正經,回復了冷靜的神態,他咽下了那口茶開口說:“想到了一個,不過有點玄,但是總得試試。”

  我一看有戲!探過身體,連忙問道:“什麽辦法?”他搖著手指,看著我說:“不可說。”

  我對這小子抱希望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打擊,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人在旁邊,我就抄家夥揍這小子了。不過既然白翌說有辦法,我還算吃了半顆定心丸。

  白翌看了下時鐘說:“到我課了,我先走一步,對了,記得放學後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