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死者(下)(第4/5頁)

  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心裏想著自己到底是屬於什麽樣的存在,能夠看見那些奇怪事物的我,曾幾何時也被別人恥笑和排斥過。這也是我對嶽蘭的事特別掛懷的緣故之一,人總是害怕和自己不一樣的東西,不能預知有的時候反而是一種無知的幸福。

  突然白翌翻著報紙的手有些顫抖,他隨後他看著墻上的鬧鐘顯得更加的激動了。我有些搞不明白了,一向面癱綜合症的白翌怎麽有那麽激動的時候?我放下報紙擡頭問道:“你小子沒事發什麽瘋呢?”

  白翌的臉色十分的慘白,頭上的汗就那麽下來了。頓時我感覺到一種不安,他顫抖的指著報紙上的日子哆嗦的語氣都變了,他說:“我們都錯了!其實今天也是二十八號!農歷二十八號啊!我靠!今年是閏年,雙月啊!”

  說完就準備起身沖出去,我馬上接過報紙,掃了一眼,正好是介紹今年是雙月閏年的文章。突然意識到今年是每四年一次的閏年,會多出一個月份來,而多出的正好是二月份!也就是說今天也有可能是嶽蘭的死亡之日!我扔下報紙,就跟著白翌一起飛奔沖向二年級四班的教室。心已經吊到嗓子眼了,我安慰著自己說:“不會吧,我們不是看到那輛車子翻了麽!”

  白翌懊惱的的咬著牙說:“翻了但是車子上根本沒有預言所說的鋼筋啊!我們被僥幸搞混了腦子!”

  我感覺渾身冰冷,頓時那種死亡的壓迫感又回到了我的心裏。我一聽加快了速度。手表上離死亡時間只有短短的6分鐘了,現在正是下課放學的時間!”

  我嘴裏罵著粗口,和白翌飛奔到教室,最後發現嶽蘭的位置是空的,我抓了一個學生的肩膀就問:“嶽蘭人呢!她人呢!”

  那個學生被我嚇的哆嗦的說不出話,透過教室的窗戶我看見嶽蘭已經走出了教學樓,往大門口走去了。我猛的放開學生的肩膀,咬著牙沖了出去,不安的恐懼感從來沒有像現在那樣的籠罩著我。我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我飛奔著跑出教學樓,發狂一般的橫沖直撞,被人絆倒了爬起來繼續跑。就算被人罵也毫無感覺。

  我只有祈禱,祈禱著那孩子沒有過馬路,當我跑出學校門口,看到嶽蘭在那家我請她的快餐店門口停留了片刻,她甜甜的看著店裏的食物,我幾乎想要扯開自己的喉嚨喊道別跑,別過馬路。

  但是持續快速奔跑讓我根本喊不聲音,女孩子轉過頭又朝著馬路走了過去。我無力的最後撲倒在地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嶽蘭!回來!”

  女孩回過頭,她第一次對著我甜甜的微笑,像一個普通的孩子,眼神不再是死灰,而是充滿著孩子該有的生機。但是突然她的眼眶裏出現了好多人臉,一個一個被扭曲了的嬰兒的臉孔,仿佛在黑色的地獄裏咆哮嘶吼,我被這樣恐怖的眼睛怔住了。就在此時,一輛行駛中的卡車裏的鋼筋沖了出來,硬生生的砸向了嶽蘭,最後我的眼前只有少女一聲慘叫,瞬間鮮紅的血液噴濺了出來,染紅了我的視線。

  我睜著眼睛,張著嘴。我想要喊出什麽,但是我聽不見,我聽不見還有什麽聲音了。眼前除了血紅之外,腦中只有回蕩著最後女孩的一聲慘叫,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

  我面前的東西模糊了,我趴在地上,最後在少女的血泊中看見了一條黑色的身影快速的穿出,猶如鬼魅一般,這就是我最後的意識。

  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身處醫院了,手上吊著點滴。我努力的睜開雙眼,白翌一直守在我的身旁,他握著我的手,我唯一能感覺到的溫度就是他手上傳來的。我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白翌看見我醒了,馬上身體探了過來問道:“怎麽樣,好點了麽?”

  好點了沒,我有一種笑出來的沖動,怎麽可能會好,看到一個苦苦掙紮的生命消失在我的面前是一種多麽大的痛苦,好點沒,太可笑了。我傻傻的看著白翌,想要聽到那渺茫的音訊,我嘶啞的問道:“她……還活著麽?”

  白翌眼神一暗,我的心頭也就徹底的涼了,我咽了下喉嚨,發現最後的喊叫讓我的喉嚨疼的要命,白翌握著我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的握著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整個人都抱在懷裏,我突然間特別的怕冷,因為冷就是死亡的唯一感覺。嶽蘭怕冷麽?

  此時我對死亡無比的懼怕,我發現生命簡直就是死神手中的玩物,沒有任何人可以逃脫。我想要保住這唯一的溫度,我緊緊的抱著白翌,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的非常的快,我知道他擔心,也和我一樣傷心。我嗚咽著想哭,但是眼淚卻怎麽樣都出不來。只有用力的抱著白翌,深怕這樣的溫暖也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