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死者(中)

  一路上我把該說的話都告訴了白翌,包括最後我看到的那一閃而過的人影。白翌聽的很仔細,說道關鍵的時候我緊張得幾乎都快咬到自己的舌頭了。白翌撐著下巴,眉頭越皺越深,陷入了很深的沉思之中。但是並沒有和我搭話,我問的問題也全部當作沒聽見。我感覺十分無趣,力氣就像打在棉花上,也就不去搭理他了。

  到了家裏,我癱在了床上,其實嶽蘭的情況很不妙,再怎麽樣也不能讓她和一個瘋子母親住在一起。難怪她給人感覺那麽陰沉,現在想想這是必然的,天天面對這樣的家,如果心理脆弱點的孩子可能早就崩潰了,想到這裏我又敬佩,又擔心。

  我煩躁的翻了一個身,突然想到最後屋裏面好像除了他們母親兩個人之外,好似還有一個人,一個男人的身影。馬上我聯想到了她的父親,但是她的父親不是早就已經死了麽。

  腦子裏像是纏起了麻花,我不耐煩的起身,白翌這小子並非每次都會親自下廚,他能偷懶就偷懶,這不,正在炒著蛋炒飯,而我已經吃了一個禮拜的蛋炒飯了。

  我走到他身邊,雙手抱著胸靠著墻壁說:“你說這母女是怎麽回事?”

  白翌沒有擡頭看我,快速地翻著鍋子,輕描淡寫地說:“也沒什麽奇特的,估計是特困生吧,你可以向上面反映下,然後打一個減免報告。”

  我瞅了兩眼,這個家夥欲蓋彌彰的能力真差,這樣還能算是沒事。他炒完飯端了一碗給我說:“別老是管那女孩的事情,你這家夥太能惹事,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幫你。”

  我鄙視的看了他兩眼,沒想到這小子那麽怕事。一個小女孩能有多大的威脅?但是白翌用眼神威脅著我,仿佛他很不希望我摻和這件事。我舉著雙手,不在意的點頭說是,可是心裏已經盤算著還是得再去一次。至少明天要好好的打探一下,再不然也得去和嶽蘭再談談,當然這事就不必告訴那逐漸化身成我老媽子的白翌了。

  第二天休息的時候,我特意跑到嶽蘭的班上去打聽消息。我找了那個擔任我課代表的小姑娘問話。這個孩子畫畫得其實並不好,但是成績出眾,而且家裏也有門道。擔任了許多的課代表和班幹部,屬於班級裏頗有能耐的人物。

  她捧著一堆書,點了點鼻梁上的眼鏡問:“安老師,找我有什麽事?”

  我往裏面瞟了兩眼,嶽蘭不在教室裏,也放心了些。便開口問道:“你們班級裏是不是有一個叫嶽蘭的轉校生,昨天我去做了家訪,回來想要再向你們了解下情況。”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我一個復課老師幹嘛管那麽多。我咳嗽了兩聲,女生馬上回過神來說道:“嶽蘭啊,她的確是剛剛轉校過來的,雖然時間不長。但是這個人……怎麽說呢。”

  她忌憚的左右看了看,確定嶽蘭不在教室後湊近我說:“這個人很烏鴉嘴!”

  啊?烏鴉嘴?女生放低聲音說:“沒錯!烏鴉嘴,本來她沒有什麽特別的,我們也不是不接受轉校生,也沒人欺負她。就感覺她很孤僻,不喜歡說話。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

  我探頭一問:“什麽事?”

  女生神經質地點了下腦袋說:“她可以預測到別人的死亡!你說可怕不!”

  我一聽,仿佛回到了看衛斯理小說的時代。我咽了下口水問道:“怎麽個預測法?”

  女生一聽我有興趣聽事,也起勁地壓低聲音說:“當初她來的時候坐在她旁邊的男生很調皮,他喜歡捉弄同桌,當然嶽蘭也被整的很慘,於是一向悶不吭聲的嶽蘭居然發怒了,我現在回想起她那個時候的樣子就覺得後怕,她的眼神簡直就像是一個鬼,她冰冷冷的說那男生活不過一個禮拜,說他會在家裏因為觸電而亡。就連為什麽會死,死時穿什麽衣服也說的一清二楚。

  我們都聽的震驚了,雖然沒有人相信,但是過了幾天,當我們都快忘記這事的時候。那個男孩子的父親居然紅著眼來學校打死亡報告了!真的和她說的一樣,一個禮拜裏那男生就觸電而死了,而且死的十分突然。從此我們都不敢和她說話了,也再沒有人肯和她同桌。此後她陸續會說出將死之人的大限。說的特別詳細,以至於所有人都已經害怕她開口了,看到她就躲的遠遠的。”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所有人看到嶽蘭都是一副避諱的樣子,她等於是一種隱形炸彈,隨時隨地都可能宣判某人的死亡期限,難怪她說預見未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這種被周圍人隔閡的感覺實在比死還難受。但是為什麽她非要說出來呢?不能掖著藏著,不說不就可以了麽,依然有太多的疑慮圍繞在我的腦子裏,當我還要再提問的時候,那個女生對著我的身後擠眉弄眼,我順勢回頭,白翌居然在我背後,他眼神有些嚴肅,抿著嘴巴冷冷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