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上)(第2/4頁)

  看了眼前方漆黑一片的巷子,我決定還是往回走到大路上去,反正也沒走多遠“倒黴,早知道不貪這方便了,現在弄的一身是泥。”

  咕噥著轉身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老太太就那麽直挺挺的站在了我身後,理所當然被嚇了一大跳,這個老太婆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啊。

  我連忙退後幾步,雖然很詫異,但想起了冬至那時回魂夜裏遇見的事情後,心裏多少有了些準備。也許這樣的怪事遇見多了,就像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會愁一樣的道理。我現在非常的冷靜,沒有害怕的感覺,反正就算是什麽不幹凈的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而且也沒理由次次輪我那麽倒黴。所以我只定了定神看著那個老太,招呼了一聲:“大娘,這麽晚了還出來走動?”

  老太身上的衣服很老式,全黑色的織錦緞子棉套,衣服套的很嚴實,感覺至少有6、7層。往左斜壓的衣領子上有著金絲盤扣,一塊白色的素色手絹斜扣在衣領的盤扣上。老太很老了,滿頭銀發,臉上的皺紋就像是老猿猴一般,鼻子很尖,顯得臉十分的消瘦,眼神很渾濁。臉色雖然不是非常的蒼白,但是很黃,感覺就像是柚子皮一樣的顏色,讓我不得不懷疑這老人家是不是有黃疸病。在全黑的衣服和環境下,最紮眼的也就是她的頭發和胸前的白手絹了,而在她的一只手上拿著一把老式的黑色雨傘。

  老太一拐一拐的走近了我,她另一手裏拽著一個木頭小推車,車子上有幾個層疊的木頭盒子,上面蓋著層白色的紗布,看不見底下有些什麽東西,但是淡淡的飄來一股食物的清甜香味。

  “我準備要賣的行貨嘞,小夥子前面沒有摔疼吧?”老太鼓動著猶如老猴子般的嘴唇說道。她的聲音很低,帶著濃厚的南方鄉音。我豎起兩個耳朵,全神貫注得才辨出一些來。

  我連忙拍幹凈了身體上的泥土,用手擦了擦鼻子。笑著道:“沒事。我室友感冒,去給他買藥呢。”

  老太眯著眼睛,搖擺著又走近了我,像是要把我看的仔細點。我這才注意道,老太的腳很小,居然是三寸金蓮。這年頭居然還有活著裹小腳的?她的鞋子很精致,是雙寶藍色的繡著白紫梅花的小腳高底繡花鞋。說句實話。那雙鞋子艷的過頭了,顯得有些不協調。

  老太很和善地笑著搖了搖頭 :“還不是時候。”於是就費力的拉住那把木制小推車,從我身旁走了過去。木頭的輪子發出軲轆軲轆的滾動聲。

  我實在看不得一個老人家那麽晚了還得幹體力活,我雖然不是個爛好人,但是對於老人,我有著很強烈的同情心。老人家為了後輩操持了一輩子,現在依然要在這樣的雨夜,為了生計半夜三更就出來幹活,是個人都看不下去的。

  我急忙喊住了老太,心裏想著先幫老人家把東西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吧,回頭再回去買藥。老人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我。

  我笑著開口說道:“這樣吧,老人家,我幫你把東西拉到你要去擺攤的地兒。那麽晚了,您別一個人動手了,萬一摔了一跤,您可不能和我們年輕人比的呀。”

  老人家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著說不用,然後就準備要走。我都說了幫忙了,如果就嘴巴動動,那和那些虛偽的只說不做的人有什麽區別?我立馬去拉那繩子,中途碰到了老太的手,她的手冷的像是冰箱裏拿出的一樣。而且瘦骨如柴,指關節粗的比手指還要粗,手上都是老繭。和臉色一樣,蠟黃蠟黃的。

  我心裏也差異,但是想想這樣的天氣,連身體硬朗的白翌都感冒了,何況半夜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呢。心頭一酸,立馬把繩子一拽,對著老人家說:“老太太,別和我客氣,您看這天下著那麽密的雨,您啊好好打著傘,注意腳下。我給你拉這貨車。”我把貨車的繩子一拉,靠,好家夥,居然那麽的沉……

  把雨傘掛在手臂上,又把繩子繞在手上幾圈,我朝老太尷尬的笑了笑,屏足了力氣,臉憋的通紅,死命的往前拉,老太笑了笑,也走在我前面打著傘給我帶路。

  這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就算是裝滿了鐵也不一定有它那麽的沉,我拉了沒兩分鐘,就齜著牙累得滿頭大汗。感情我不是在拉一輛小木車,是在拉一艘大樓船的纖夫。

  老太打傘的水平不咋地,雨水打了我一身濕,我睫毛上也滿滿的是水滴,使得我的視線十分的模糊,前面看路都很困難。

  我喘著粗氣,跟著老太一拐一拐的步伐,一點點的往前挪,呼出的暖氣不停地在眼前蒙出一團白霧來。也沒走出多少的路,我的手已經勒得火辣辣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