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轉機(第3/16頁)

扒出來的是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衣服零亂,全身上下都綁縛著繩索,嘴裏還堵著布團。蘇拓連聲大叫著:“婆娘,婆娘!”

手忙腳亂地將女人身上的繩索解開,扔掉嘴裏的布團,這女人才哭喊著撲到蘇拓的懷裏。梅迎春也顧不得他二人夫妻重逢的激動,上前喝問道:“那個人呢?還有小孩在哪裏?”

蘇拓婆娘哭哭啼啼地道:“剛、剛才還在這裏的。我一來他就把我捆起來,除了喂奶時才放開,其他時候就都捆著,嗚嗚嗚……”

梅迎春緊鎖雙眉,將佩刀握到手中,慢慢轉向屋側的房門,猛地蹬開門,眼前是個漆黑的小房間,他正在努力察看,眼前突然寒光一閃,梅迎春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手中的刀揮舞著擋開劈來的武器,一個人緊貼著他的身子朝外跑去。

那人跑得飛快,連外屋的蘇拓和阿威均未反應過來,便已跑出了房門。梅迎春大喊著:“喂,你別跑啊,我不是來抓你的!”隨後緊追,看那人在自己前面幾步的地方拼命逃竄,懷裏還抱著什麽,梅迎春心下了然,那一定就是他的嬰兒。

轉過一個拐角,那人一下不見了蹤影,梅迎春正急著四下亂看,就見那人從前面一個巷道中返身朝自己飛奔而來。梅迎春正覺奇怪,再看那人身後突然出現了十來個兇神惡煞般的突厥壯漢,各個手裏揮舞著兵刃,朝那人緊追而來。梅迎春知道不好,忙朝那人喊道:“快到我這裏來!”

那人也顧不得其他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梅迎春的身後,剛站穩腳步,懷裏的嬰兒便爆發出一陣淒慘的哭號。

轉眼間那幫突厥人已經追到面前,看到梅迎春擋住去路,懾於他的形容氣概,不覺也止住腳步,一個看似領頭的人揮了揮手中的長刀,喝道:“什麽人,竟敢來管老子的閑事!”

梅迎春冷然道:“路見不平!你們這麽大幫子荷刀持劍的追一個帶著嬰兒的人,算怎麽回事?”

那幫人倒是被他的氣勢震住了,只顧面面相覷,領頭的十分氣惱,怒吼道:“這個烏克多哈是我們可汗要抓捕的要犯,你想充英雄好漢,也不看看你面前是什麽人?”

梅迎春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哦?不知對面是哪一路的英雄豪傑,說來聽聽。”

那幫人尚未搭話,躲在身後抱著嬰兒的男人突然低聲道:“千萬小心,他們是默啜可汗的人。”

梅迎春冷哼一聲:“那又如何,這裏是大周朝的地盤,又不是在突厥石國,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在神都的中心鬧事!”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的頭領按捺不住,吆喝著眾人就朝梅迎春這邊沖來。梅迎春不慌不忙,右手端起突厥長刀往面前一橫,左手往這幫人的身後一指,高聲喊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要在鬧市上隨意劫殺,你們還把不把這裏當大周的王化之下?”

伴著他的話語,從巷口傳來人馬喧囂的聲音,那幫突厥大漢扭頭一看,就見一名大周朝的年輕將軍騎著匹白色駿馬,領著大隊人馬沖入小巷。

這十幾名突厥人一下子便慌了手腳,趕忙奪路而逃。沈槐剛想吩咐手下人去抓捕,梅迎春大聲招呼道:“沈將軍,且放過他們,這些人都是死士,抓不了活口的,弄得不好反倒引起紛爭!”

沈槐面色很有些不悅,但還是命令眾人將那些突厥人放過了。抱嬰兒的男人見狀,就想乘亂溜走,剛要邁步便被梅迎春一把揪住,梅迎春滿臉堆笑:“我救了你的性命,你連謝都不謝一聲就走,這可不是咱突厥漢子所為。怎麽?在中原待久了,也學會漢人的過河拆橋了?”

那人窘得滿臉通紅,抱著個哇哇大哭的小孩站在原地發呆。

沈槐跳下馬來到梅迎春跟前,抱拳道:“梅先生,我剛接到報信就趕過來了,沒誤事吧?”

梅迎春一笑:“沈將軍,你來得正好。”他朝著一邊氣喘籲籲的阿威點點頭,誇了句,“嗯,辦事還挺利索。”

阿威頓時樂得臉上開了花。沈槐瞧了眼抱著嬰兒的突厥男人,疑惑地問梅迎春:“梅先生,這個人是誰?那個……烏克多哈找到了嗎?”

梅迎春平靜地回答:“他就是烏克多哈。”

沈槐連連端詳著那個狼狽不堪的男子,神色中頗有些難以置信。那男人聽到梅迎春的話,頓時大驚失色,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辯解什麽,可看到梅迎春滿眼的自信,終於還是泄了氣。

這天夜裏,烏克多哈坐在關押他的房間裏胡思亂想。來的時候他被蒙上了眼睛,因此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所在,但從自己所待的這個屋子看,並不是官府的監房,而只是間陳設簡單的廂房,看起來更像哪個大戶人家的空余房間。桌上點著蠟燭,後墻根下的榻上,他的孩子睡得正香。來到這裏之後,就有人不知從何處請來個漢族奶娘,喂飽了孩子,又哄他睡著,便離開了,自始至終也沒有和烏克多哈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