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親(第6/12頁)

沈珺愣了愣神,猶豫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輕撫了一下沈槐擱在桌上的拳頭,溫柔地勸道:“哥,都過去了。爹爹走了,你也別再生他的氣了,他雖然……可他一直都是最疼愛你的。”

“疼愛?”沈槐沉悶地應了一句,下意識地握住沈珺的手,傷感地道,“你看看你的手,這麽粗糙,哪裏像個小姐?倒像個粗使丫頭!我就算不怨他別的,可也看不得他這樣對你。”

“哥!”沈珺頓時淚眼婆娑,忙抽回手去,翕動了半天嘴唇,才憋出一句,“為了你,我……我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

沈槐長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沈珺也不敢再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沈槐的側臉,等了半天,沈槐才又回頭,臉上的神情平靜了許多,他正色問道:“阿珺,你把他死去的前後情形給我詳細說一遍。”

沈珺坐直身子,把從除夕到元旦這一夜一天的時間裏面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看起來她已經在心裏默述過很多次了,說得非常有條理。說完以後,沈珺又從包袱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遞到沈槐面前:“哥,這是那位袁從英先生寫給你的,他說把所有探查到的案情線索全部寫在裏面了。”

沈槐一驚,接過書信,表情十分復雜。

沈珺有些納悶,問道:“哥?怎麽了?這個袁先生,不是你認識的嗎?他說……你們是最好的朋友。”

沈槐“哼”了一聲,拆開信,埋首細看。看完一遍又看一遍,才思索著道:“看起來事情還很復雜。袁從英怎麽說死因不一定是刀傷,卻像是驚嚇致死?”

沈珺迷茫地搭話:“我也不知道袁先生為什麽要這麽說。不過以爹爹的為人,天下大概還沒有什麽人能嚇到他吧……哥,你說,會是什麽事情呢?”

沈槐冷笑一聲:“他再大的膽量,也會有做賊心虛的時候。只是一般的小毛賊也確實嚇不到他,太奇怪了……兇器,兇器也很可疑。袁從英說像是剪刀?”他突然猛盯住沈珺,厲聲問道,“阿珺,那把紫金剪刀呢?還藏在地窖裏嗎?”

沈珺嚇得倒抽一口冷氣,支支吾吾地回答:“地窖裏原來藏的東西不是都運到你這裏來了嗎?我……我沒見過那把剪刀。”

沈槐把牙關咬得咯吱響,惡狠狠地道:“地窖裏的東西是運過來了,可就是沒有那把剪刀!難道兇器就是它?”他站起身來,在屋子裏踱起步來,一邊繼續喃喃道,“絕對不會有外人知道地窖的,除非老爺子自己把剪刀拿出來。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除夕之夜,剪刀,驚嚇,殺人……”

沈珺也被驚得臉色煞白,呆呆地看著沈槐在屋子裏面轉圈。沈槐停下腳步,雙眉緊蹙,瞪著沈珺問:“除夕之夜,他又跑出去幹什麽?你知道嗎?”

沈珺咬著嘴唇道:“我也不知道,爹爹他什麽都不告訴我的。不過自從梅先生探知了爹爹的行為之後,爹爹收斂了許多。臘月裏面都不怎麽出去了,可就是除夕,他說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去辦。我勸都勸不住。”

沈槐緊接著問:“梅先生,梅迎春?我看這個胡人的來歷蹊蹺得很,否則怎麽會察覺出老爺子的秘密?”

沈珺還是迷茫地搖頭:“梅先生是臘月前到咱們家來的,就說要看爹爹的藏書。我本來以為爹爹肯定會一口拒絕,把他趕走的。可誰知道梅先生肯花錢,爹爹要多少他都給,爹爹他……他就把梅先生給留下來了。”

沈槐恨恨地跺了跺腳:“錢,錢,他永遠都沒個夠!”想了想,他又道,“看來梅迎春當初去咱家就是別有用心的,否則為什麽要千方百計地留下來?”

沈珺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辯白道:“哥,梅先生是個好人。他,幫了我很多。”

沈槐重回桌邊坐下,稍稍平緩了語氣問道:“你說說看,梅迎春是怎麽發現老爺子的秘密的?”

沈珺輕聲道:“梅先生是個有心人,他在咱家住了一個多月,有幾次爹爹出去的時候,他就跟了上去,結果……就發現了實情。”

沈槐挑了挑眉毛:“你把這叫作‘有心’?”

沈珺面紅耳赤地嘟囔道:“哥!梅先生他、他雖然發現了實情,可我求他不要聲張,他答應了,就真的沒有說出去。連袁先生、狄先生,他都沒有說。”

沈槐注意地看著沈珺,冷冷地道:“你求他,他就答應了?看來他很聽你的話嘛。”

沈珺渾身一顫,低下了頭。

沈槐沒有理會沈珺的窘態,繼續自言自語:“如果梅迎春確實沒有對袁從英和狄景暉透露實情,那這兩個人應該沒機會知道。這還好一些……如此看來,老爺子的死多半還是和他除夕夜出去辦的事情有關系。說不定,還和梅迎春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