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人(第2/9頁)

沈槐在一旁輕呼道:“果然,這兩個人的表情很不一樣啊。”

袁從英對沈槐道:“沈賢弟,你仔細看看,這裏的屍體基本上都是這兩種表情,一種很痛苦,似乎死的時候受到很大的折磨;而另一種則很自然,仿佛是在不知不覺中死去的。”

沈槐連連點頭:“是的,是的,確實如此。另外那些房間裏面的屍體也都是這樣。怎麽會有這種區別呢?”

袁從英道:“肯定是他們的死因有差別。”

沈槐疑道:“死因會有什麽差別?他們不都是被殺的嗎?”

袁從英對狄仁傑道:“大人,您看呢?”

狄仁傑注視了他一眼,道:“從英,你說得很對。這裏的道眾雖然看上去都是被砍殺致死,但細察下來,卻有兩種明顯的差別。”他指著那具表情痛苦的屍體,道,“這具屍體,面容猙獰,口眼歪斜,表示死的時候十分痛苦。其面目、脖頸、前胸都有多處抓傷,像是掙紮時候產生的傷痕。還有,這具屍體雖然被斬斷了左手和雙腿,但是他衣服上沾的血跡並不多。”

沈槐聽得頻頻點頭。狄仁傑對他道:“沈將軍,你再看看旁邊這具面容安詳的屍體,能看出什麽不同嗎?”

沈槐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瞧瞧袁從英,再瞧瞧狄仁傑,鼓足勇氣道:“這具屍體脖子上的傷直入咽喉,應該是致命的。此外,他的後腦、前胸和腹部都有砍傷,血流得很多,衣服幾乎全部被染成了鮮紅色。”

狄仁傑贊賞地看著沈槐道:“沈將軍,孺子可教啊,你的觀察很敏銳。那麽你能不能試試看,推測一下這兩種屍體狀況所代表的,不同的死因是什麽嗎?”

沈槐凝神思索了半天,搖了搖頭道:“狄大人,沈槐想不明白。”

狄仁傑看著袁從英道:“從英,你說呢?”

袁從英低聲道:“大人,還是您說吧。”

狄仁傑不由輕嘆了口氣,道:“面容安詳的屍體,顯然是被一擊致命的,而且殺人者為死者所熟悉,死者在毫不防備的情況下被殺,所以表情松弛。死後馬上又被連砍數刀,血液尚未凝固,所以鮮血橫流,濺滿全身。至於那些面容痛苦的屍身,死因則不好說,仿佛是死於某種疾病,或者中毒,總之是在經歷了巨大的肉體折磨後才死去的。不過,這些死者身上的砍傷,卻是在死後一段時間以後才有的,當時死者的血液已經凝結,所以砍殺導致的流血很少。”

沈槐嘆道:“狄大人說得太有道理了!想來肯定是這樣的。”

狄仁傑道:“沈將軍,現在就請你帶領屬下,把所有的屍體再清理一遍,按照我們剛才所說的這兩種情況區分一下。如果發現還有另外第三種情況,再留待我查看。我與從英再去看看別的丹房。”

“是!”沈槐答應一聲,連忙招呼了幾個屬下布置起來。

狄仁傑道:“從英,你隨我來。”

兩人依序走入其余的那些丹房,簡單地看了一下,狄仁傑幾次想開口說話,但又都咽了回去。最後,他們來到最狹小的那間丹房中。狄仁傑道:“從英,你看看榻下的洞口,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袁從英探頭下去看了看,道:“沒有。這個洞口上的泥蓋板和周邊的泥地十分契合,而且緊貼在墻邊,很難被發現。看來,暫時還沒有人動過這裏。”

“嗯。”狄仁傑點點頭,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從英,你還記不記得沈槐說過,大約半年前,曾經有些工匠被帶到這裏來修建房屋?”

“記得。我剛才查驗屍體的時候也留意了一下,這些房舍建的時間確實都不長。”

“嗯,其實你我二人第一次夜宿此地時,我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從英,你再看看這間丹房,卻十分陳舊,絕不是半年前新建的。”

“對,這間丹房確實和別的都不同,屋舍狹小,建築陳舊,肯定比其他的丹房和觀殿都建得早。”

狄仁傑點頭:“這一點十分重要。”他看看袁從英,突然問,“從英,你還好嗎?”

袁從英掉頭往門外走去,說:“大人,我很好。”

狄仁傑又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也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碰上興沖沖跑過來的沈槐,見到他們就說:“狄大人,從英兄,你們說得太對了。弟兄們已經把所有的屍體都清理過了,確實就只是這兩種狀況,並沒有第三種。”

狄仁傑滿意地點頭道:“很好。如此,我們今天的勘查就算是卓有成效,可以打道回府。”

陳松濤也來到他們面前,對狄仁傑道:“剛聽沈將軍說了狄大人的發現,真令松濤佩服之至啊。”

狄仁傑含笑擺了擺手,忽然眼睛一亮,盯著熱泉瀑布看了一會兒,才嘆道:“這裏還真是別有洞天呐,可惜被歹人利用,變成了一個殺戮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