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提前實施

跟放棄了找小野的慎吾相反,走在我前面的小希,仍然沒有放棄尋找任青平。而且,不管是在我昨晚的夢裏,還是在現實中,她都信心百倍、心情愉快,堅持說“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我看著小希的背影,她腳步輕快,而且還戴著耳機,一邊聽歌一邊輕聲哼著,似乎這莽莽的雪原,還有逼人的寒冷,對她並不構成困擾。

我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走著,先擡頭看天,滿天的烏雲在交頭接耳,似乎正醞釀著一個大陰謀;準備放晴當然是有可能的,但看這些雲的尿性,更像要再來一場暴風雪。

昨天上山的時候,可以清晰看到對面山上的風景,甚至是幾十公裏外的飛來寺;但今天我們卻被一片霧氣籠罩著,別說對面山了,從我這個角度看去,隊伍最前面的水哥都有點模糊。

我再看看路過的神湖,雖然昨晚下了一整晚雪,但因為水的比熱容大,所以掉進湖裏的雪都融化了,沉進湖底,整個湖面並沒有結冰。這也從側面說明,周圍環境的溫度,並沒有在零度以下,而應該是四五度左右。

當然了,攝氏四五度的低溫,也不是我們身上這些秋天的登山裝備,所能抵禦得了的。所以我們一邊走著,一邊止不住地發抖,裸露在體外的皮膚,更是冷得快要失去知覺。如果在這片雪地上走太久,分分鐘我們就被凍死了。

昨晚在風雪之中,我們花了半個小時從露營地走到了小木屋,沒想到現在風雪消弭,但積雪卻更消磨時間,我們整整花了一個小時,才回到原來的露營地——或者說,是我們認為的露營地。

因為一場大雪,帳篷都被壓塌埋進了雪裏,根本看不到任何蹤跡。附近的地貌也被大雪老老實實地掩蓋住,我們只能憑跟神湖的相對位置,勉強判斷身處的地方,是昨晚本來打算過夜的地方。

我們在雪地裏圍成一圈坐下,喝水,吃東西,恢復下體力,然後再次上路。我們必須盡最快的速度下山,早點跟救援隊碰面,不然的話到了天黑之後,山路根本沒法走,只能停下來過夜。而我們這一隊人馬沒有帳篷,更不可能找到昨晚的小木屋,即使走出了這片雪地,在原始森林裏露天睡覺,也絕不是什麽美妙的主意。

這一次,換慎吾在最前面帶路,多吉緊隨其後監督,我走在小希前面,接著是美子、小明,水哥在最後面收尾。

我們加快腳步,穿過埡口,來到了那可平坦的草甸。隨著我們朝外走,我感覺到積雪開始變薄,本來是及膝那麽深的,現在只到我的靴筒了。這說明,我們快要走出梅朵所說的“一小塊”暴風雪區域,再往外走,我們或許就可以踏上沒有雪的草地,愉快地下山了。

由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們越走越快,終於走到上山時的那條坡度很大、路面很窄的小路上。這是一個T型的路口,我們正面對著一片懸崖,左邊順著這條小路往下,就是我們來時的路,右邊往上則是擋路的一堆石塊,旁邊立著一塊木牌,上面用醒目的紅色油漆寫著漢語、藏語、英語、日語,表達的都是用一個意思:嚴禁向上攀爬。

說不好,這裏就是當年的登山隊,試圖登頂的路線。

不過,我心裏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這條路上山的時候,似乎並沒有看見過這塊木牌。

我回過頭去,一邊走著,一邊問跟在身後的小希:“小希,這條路是不是我們來時的路啊?”

小希臉上還是掛著那種喜悅的笑容,看見我跟她說話,摘下耳機問:“哈,你說什麽?”

我正想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突然之間,砰一聲撞到了前面的東西。

是棉帽男的背。

前面的人突然刹車,導致埋頭趕路的所有人,都追尾到了一起,小希差一點就親到我的臉上。

隊伍最後面傳來水哥的嚷嚷:“幹嘛,前面幹嘛?”

而隊伍的最前面,卻傳來慎吾顫抖的聲音:“八卡納……”

我心裏一緊,不可能?什麽不可能?

剛才我說過,隊伍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小路旁一塊突出的山崖,慎吾就在山崖最外部的位置。如果我們後面的人更用力點,剛才就直接把他撞飛,掉到山下面去了。

這個時候,我們隊伍後的這幾個人,也從兩旁散開,走到慎吾左右兩邊,呈一個扇形,在離山崖邊緣兩三米的地方站著。

慎吾伸出手來,指著山崖對面幾十米處,另一塊突起的崖頂。

崖頂長滿了蒼翠的松樹,松樹頂上覆蓋著昨晚的白雪,在白雪上面,卻還有一個紅色的物體。

我眯著眼睛,努力辨別那個物體,心裏不由得一驚——好像是個人,成倒V字形,掛在松樹頂端。

慎吾用日語大聲喊了幾句,像是在呼喚那個人,我聽見身旁小明的翻譯:“小野君,他說的是小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