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投票

水哥松開捂著慎吾嘴巴的手,臉色一變:“趕緊下山。”

慎吾似乎還有不同意見,小聲嚷著什麽,不用翻譯也知道他是要幫小野君收屍。

可是,在現在的情況下,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別說雪又重新開始下了,就算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要去到對面的崖頂,爬上十米高的松樹,把小野的屍體取下然後再帶過來——根本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雪越下越大,風也開始吹了起來,水哥罵了一聲:“操,中國人都跟我一起下山,不管這些日本鬼子了。”

我、小希、多吉都同意水哥的意見,小明雖然有些猶豫,但也被水哥拽著,轉頭往下山的路上走。

妹子跟棉帽男看我們掉頭就走,知道再呆下去小命不保,也趕緊去勸慎吾,連哄帶拉的,拖著慎吾跟在了我們後面。

水哥大頭走在最前面,我跟在他身後,他擡腕看了下手表:“十二點,我們趕緊走,兩點之前能到匯合點。”

身後又傳來小明質疑多吉的聲音:“多吉,你不是說不會再下雪了嗎?是卡瓦格博騙了你,還是你騙了我們?”

多吉沒有回答,或者是他回答的聲音,被越來越大風雪吞沒了。

我一邊走著,一邊聽他們說話,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這個我推測的“騙局”運作了那麽久,詐屍的小野留下遺言,讓我們要“向上走”;我們在風雪中趕路下山,可是無論那夥日本人,還是內奸小明,都沒有提“向上走”的茬。

難道說,我的推測失誤了?

突然間,砰的一聲,我又撞到了前面的人,這一次是水哥厚實的熊腰虎背。

風雪吹來他充滿疑惑的聲音:“臥槽?”

剛才慎吾看到了小野掛在松樹上的屍體,所以停在了山崖邊上,這一次擋住了水哥去路的,不會是另外一條屍體吧?

我繞過水哥,看一看眼前擋住我們的,還好,並不是屍體,而是一堆普通的石頭。

奇怪的是,無論是我們上山路過的時候,還是我剛才在上面朝下看的時候,都並沒有發現這一堆石頭。

後面的人也趕了上來,多吉嚷嚷道:“奇怪了親,這裏怎麽會有塊木牌?”

我朝多吉看的方向看去,那果然就是一塊木牌,上面用醒目的紅色油漆寫著漢語、藏語、英語、日語,表達的都是用一個意思:嚴禁向上攀爬。

我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臟驟然降溫,比外面的風雪氣候還要冷。

我仔細端詳著這一塊木牌,沒有錯,就是剛才立在小路的另一邊,朝上去的方向的那一塊。

這是怎麽一回事?剛才我們站在山崖上,向左邊走就是下山的路,向右轉則是繼續上山,那裏有一堆亂石,立著一個禁止向上的木牌。

我們剛才看完小野的屍體,在大雪中雖然難辨方位,但我們憑自己的身體感覺,確實就是向左轉,朝下走的。

但是,我們卻被朝右、向上的路上,所放置的一堆擋路的石頭,擋住了去路。

也就是說,我們感覺自己是在向下走,其實卻是向更高處移動——重力反轉真的發生了?

我不禁想起了慎吾的那個視頻,紅色的保溫瓶向著高處滾動;如果保溫瓶有知覺,它可能也會以為自己正在向下滾動。

暴風雪剝奪了我們的視覺,在這崎嶇的山路上,我們比沒有知覺的保溫瓶,其實高明不了多少。

小希在身邊喃喃道:“要下山,向上走。”

這一句話,是任青平在微信裏提到過,昨晚下雪前打來的電話裏,又重新說過一遍的。當時我心裏只覺得荒謬,但按照目前的情況分析,我們不但遭遇了重力反轉,而且左右兩邊也跟鏡像一樣,被翻轉了。

既然向下走是上山,那麽,正如任青平所說的,要下山,就得向上走。

水哥不停地跺腳,顯得非常煩躁。

在前幾天他跟我們講的故事裏,他進入了一個無線循環、逃不出來的地下車庫,從那以後他不敢讓人坐他右邊,不敢開車,也對地下空間懷有深深的恐懼。沒想到,來到了天地寬闊的雪山上,他還是遭遇了同樣的奇怪的事件。

難道說,就像金田一身邊總會死人,李將軍的設定是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水哥的屬性裏也包括了“經常進入難以離開的空間”這麽一項?

水哥拍了拍向導的肩膀:“多吉,這是怎麽回事啊?我們上山的時候,可沒見過這塊木牌。”

小明也插了一句:“我剛才問了美子,他們上山時也沒經過這裏,多吉,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原本對這座雪山如數家珍的向導,此刻也顯得非常迷惑:“親,多吉保證,我們沒有走錯,上山時就是這一條路。”

他的這個答案絲毫不能解決我們的困惑,我質疑道:“可是這堆石頭跟木牌呢?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