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呼吸急促

我努力搜索腦海裏關於腦死亡的知識:“腦死亡比植物人更可怕,就是腦部已經完全沒有功能,靠呼吸機維持心跳,一撤掉儀器就會死掉的那種,對吧?有些國家已經用腦死亡取代心臟停跳,作為判斷一個人死亡的標志,不過我們國內還沒有跟進。是這樣嗎?”

小希點點頭:“是的,但是他的父母不願意放棄,每天兩千多塊的ICU費用都願意承擔。其實醫生也一直暗示,讓他們不要再堅持了,下場只會是人財兩空,但叔叔阿姨卻不願意聽。直到過了暑假,他才……。”

“聊什麽呢!”

我跟小希都嚇了一跳,我擡頭看去,卻是水胖子折返回來找我們了。

水哥看見了小希臉上的淚痕,稀奇道:“鬼你可以啊,還把人家小希弄哭了,懷孕了吧?你們年輕人啊……”

小明也走到了水哥後面,補刀說:“水哥你亂講什麽?小希才不是這樣的人呢,不過小希,你不會是真的有了吧?難怪早上早餐吃那麽少……”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兩口子在演相聲嗎?別瞎操心了,小希沒懷孕,叔早就結紮了。”

小明哇了一下:“真的嗎叔?”

我嚴肅地點頭:“對啊,我結紮我光榮,我為國家省橡膠。”

小明半信半疑:“那你以後還能生孩子嗎?”

我繼續胡編:“可以啊,再把輸精管接回去就行。”

被我們這麽一鬧,小希從她復雜的情緒裏恢復過來,再加上她之前說過不想讓小明跟水哥知道這件事,所以,迅速回復了正常的表情,掩飾道:“誰哭了?剛才被沙子迷了眼。”

水哥根本不信,手往空氣裏一抓:“你以為這是帝都啊?空氣那麽幹凈,哪裏來的沙子?”

我打岔道:“你們看那邊的牌子——雪域聖地,禁止喧嘩。大家別鬧了,趕緊走吧,不然惹惱了山神可不得了。”

水哥看著我,意味深長地一笑,然後轉過身去,推著小明繼續往上爬。

我拍拍小希的肩膀,兩個人互相看了一下,也跟在水哥後面,朝著更高海拔攀登。

這一路上去,雖然距離雪線還有一段海拔,但逐漸就能察覺到,樹木正在漸漸變矮,喬木越來越少,灌木越來越多。

我呼吸著原始森林裏清新的空氣,腦子裏卻是亂糟糟的。任青平,還是仁青平措,管他呢,反正就是那個家夥,被車撞了之後腦死亡,又拖了一段時間才掛的。剛才小希在敘述的時候,有過幾次猶豫,我想她也是在懷疑——那次意外,或許並不是意外。

任青平可能是出於什麽原因,有意找死,所以才一改平時的作風,摟著小希走上斑馬線,然後故意被一輛貨車撞死。這是一個陰謀,說不定,那個貨車司機也是同謀。

這一切,都是為了復活而準備的。

但是,任青平這麽做,是出於什麽目的呢?

如果找到他的父母,或者那個貨車司機——不知道判了多少年,是不是還關在牢裏——應該會得到更多信息。

我擡起頭來,看著小希在我面前晃動的小翹臀,這個妹子那麽聰明,我想的這些,她應該都考慮過了。要不然就是她還對我隱瞞了一些信息,要不然就是這些人都不願意說。否則,她不會直接跑到雨崩來找任青平,這個在她眼前被撞成腦死亡的戀人。

我們出發的上雨崩村,海拔是3200米,冰湖大概是3800米。叔去年買了個登山表,字面意義的,是芬蘭一個牌子suunto,國內翻譯成頌拓,型號是terra。這塊登山表主要功能是裝逼,輔助功能是可以顯示海拔高度,這一路往上爬,我時不時就看看海拔,看我們垂直上升了多高的距離。

隨著海拔越來越高,樹木類型的變化也更加明顯。叔不懂植物學,但也能感覺到越往上走,闊葉的樹木越來越少,逐漸被針葉林取代了。這個季節,松樹上掛滿了比拳頭還大的松果,有幾次我們還看到松鼠在樹上跳來跳去。

這一路上去,水哥跟小明在前面打情罵俏,有說有笑,再加上在大自然裏活動,本來就能讓人釋放壓力,身心愉悅,所以,我跟小希也漸漸忘了之間的疑惑跟困擾,開始欣賞沿途的風光,慢慢也開始聊了起來。

爬了兩小時左右,我們翻過了一座山,來到一片開闊的草甸。我看了一下手表,這裏海拔是3500。按照之前看的攻略,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笑農大本營。1991年的那次雪崩,後勤隊員就是在這裏,跟登山隊員們失去聯絡的。

原始森林裏遮天蔽日的樹木不見了,眼前豁然開朗,雪白聖潔的卡瓦格博和其它幾座高峰,連綿橫亙蒼穹之下;而我們所在的草甸,就像是被雪山環抱的,一個鋪著綠色絨毯的搖籃。

綠色的草甸上,散布著幾座木頭房子,有騾馬被拴在房子旁邊,做生意的藏民們站著不動,像是遊戲裏的NPC。像我們一樣的遊人到處亂竄,像是在買物品或者接任務。再加上不遠處的雪山做背景,有一種超越現實的美感,整個場景,就好像WOW裏面暗夜精靈的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