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為了這麽一件小事見我一面真是麻煩你了。”馬克·雅其馬說著在茱莉婭·貝爾曼醫生對面坐下。曾經美樂蒂提到波頓的這位精神醫生的時候,他還以為貝爾曼醫生會是男的,但是眼前的人顯然是一位散發著成熟魅力的女性。

“你們應該知道我是不能透露病人隱私的,警官先生。”貝爾曼醫生看了看表。雖然今天是星期六,但是還有病人在辦公室等她。

“我這一趟來不僅僅是為了公事,”他說,“蓋奇·波頓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我妻子在他和美樂蒂還沒結婚的時候就認識他們了。美樂蒂的死——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我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個產生某種……精神障礙,或者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35]。”

他形狀完美的眉毛皺在了一起,但是她沒有回答。

馬克向前傾了傾身子。“我只想知道這種症狀有沒有可能發生在像他這樣腦子裏長了腫瘤的人身上。”

她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他道。“人有很多種表達悲傷的方式,有時候他們確實會做出一些常人並不能理解的舉動。很抱歉,我必須得離開了,還有病人在等我。”她站起來走向門口。

“我是在擔心他女兒的人身安全。”馬克坐在座位上沒有動。“他收拾好了露營車,把她帶到了某個地方。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裏。”

她轉過身來打量著他,手還握在門把上。

“求你了,”他說,“每一秒都有可能會發生意外。我只想知道,在醫學上來說,像波頓那樣患有腦瘤的人有沒有可能患上嚴重的精神疾病?或者是與現實脫節?悲傷導致的壓力過大有沒有可能讓他的腫瘤突然擴大或者是病變?”

她的眼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復雜的情緒,馬克感覺自己成功地觸動了她,但是她卻說,“抱歉,這個問題你只能另請高明了。”

他站起身來。“貝爾曼醫生,我有證據表明波頓除了可能傷害他女兒之外,還很有可能與其他重大案件有關。”

“比如說?”

“兇殺案。”

她的臉色變得刷白,把手從門把上收回來,摸了摸自己在腦後挽成一個髻的金發。

“我相信他自以為在追查一個他堅持是十二年前逃走了的連環殺人犯,還有足夠的理由證明波頓可能是自己在模仿這個殺人犯,並且已經犯下了第一起案件。”

她走回自己的桌子前坐下,眯著眼睛道,“繼續說下去。”

“有一起最近發生的案件,他對所有只有兇手才有可能了解的細節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但還是沒有松口。“我是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這個問題你只能去問其他醫學方面的專家了。”她猶豫了一下,打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張名片,然後把名片從桌子上滑給他。

“這是我的同事格林斯潘博士,他能解答你的問題。”

“那個女人想幹什麽?”托莉在她父親回到小木屋後問。

“她有名字的,托莉。她叫奧莉薇亞。”

“那麽,奧莉薇亞來幹什麽?”她憤怒的瞪著他,雙手緊緊交叉在胸前。

“我給我們預訂了她的釣魚指導,就在今天下午。”

“我不想去。”

他感到一陣疲憊湧上心頭,他把報紙和塑料拉鏈袋扔到桌子上,反手脫下外套。她突然想起露易絲阿姨電話裏的話,突然感到害怕。

但她還是面帶不慍的問道,“她在旅館的時候為什麽暈倒了?”

“她被電視裏的新聞嚇到了,你也不該看那個的。”他說著在小廚房裏填滿了茶罐。

“你覺得兇手為什麽會把被他殺掉的人像那樣從脖子吊起來,然後把她的內臟挖掉?”

他的動作僵住了,背對著她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在努力保持耐心。她知道自己正在激怒他,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有時候壞人是想要傳遞某種信息,或者是滿足他的異想天開。那不是個好人。”

他把茶罐的蓋子塞上,從水槽上方的碗櫥裏拿出兩個馬克杯。

她站起來看報紙上的那個小袋子裏裝的是什麽,剛才她從窗子裏看到奧莉薇亞把這個給了她爸爸。

皺巴巴的報紙上第一頁就是關於謀殺的事情。小標題上印著“伯肯黑德案件是否是重返江湖的懷特湖連環謀殺案的兇手”。

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旋的黑暗的東西變得更近了一些。她皺著眉頭拿起那個透明的袋子,裏面是一個魚餌。

一個滲人的青綠色飛餌,上面有三顆鮮紅的珠子。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擡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爸爸,你原來不會在懷特湖做過警察吧?”

他轉過頭。“怎麽了?”

她突然感覺肚子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拳。看到出父親臉上強烈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