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冬天的確很冷!

幾分鐘之後,我和鄧浩還有谷志軍走出了法醫檢驗鑒定中心的大門。站在院子裏時,我想我們都能感覺到那種徹骨的寒冷。陣陣寒風“颼颼”地刮著,呼嘯著從我們的臉上掠過,我們的呼吸在瞬間便被冷卻成一團白霧,飛揚在我們面前。陽光卻很燦爛!

谷志軍長出了一口氣,說:

“走吧,張局正在等我們。”

我沒有立即搭話,而是一動不動地站了兩三分鐘。迎著陽光,我僵硬的身體逐漸恢復了些許活力。

我問谷志軍:

“前兩具屍體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個在一周前,另一個是在二十天前。準確地說,從死亡時間來講,我們最早發現的是那個周峰所說死於十月間的被害人,其次才是死亡時間最早的那個被害人,最近,也就是三天前,發現了最後死亡的這個被害人。”

我站在當院思考著谷志軍所說的話。

已經走到自己車前的谷志軍看我和鄧浩還站在原地沒動,又走了回來。

谷志軍問我:

“怎麽了?張局可不喜歡等人。”

“沒什麽。我在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我們就發現了三具屍體。但願周峰那張烏鴉嘴說得不對,不會再有新的屍體出現了!”

谷志軍沉默了片刻,說:

“當事情已經糟得不能再糟時,我們就需要凡事都往好處想了。畢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現這些屍體,純屬一種巧合!”

“巧合?”

“是的。如果你有興趣,回頭我會告訴你為什麽是巧合。現在,我們得趕緊走了,張局恐怕早就等著急了。”

我點了點頭,和谷志軍分別上了自己的車,然後向著市局所在地的方向,一路絕塵而去。

一小時以後,我們坐在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張棟的辦公室裏。隔著辦公桌,我看到對面的張局神情凝重。張棟背後的墻上,豎著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則擺著一座銅制的天平——法律和公正的象征。但是此刻在我看來,它們卻似乎成了一種對我的莫大諷刺。

張棟是局裏的老領導了,我從警校畢業那會兒,張棟是刑偵大隊大案隊的隊長。事實上,在我的刑警生涯中,正是得益於他的眾多專業指導和精心栽培,我才能從一個剛剛畢業的生瓜蛋子,迅速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刑警。此刻,臉型瘦削,身材有些偏瘦,但自有一股威嚴氣質的張棟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我們,目光中充滿了他特有的那種堅毅神采和一絲不苟的專注。我知道,他是在等著我們先開口,這是他喜歡的方式。

谷志軍簡要敘述了周峰對第三個被害人的初步法醫鑒定意見,最後,他強調了一點,和以前的意見一樣,周峰認為這是一個系列殺人案。而這個系列殺人案,和六年前我所偵辦的那個系列殺人案,有著很多驚人相似的特征。

谷志軍說完,張棟的目光轉移過來,專注地注視著我。

我再次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我摸了摸口袋,發現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竟然忘了帶香煙。對於一個從業十多年的刑警,和一個每天需要抽兩包半到三包煙的大煙鬼而言,沒有香煙簡直就像沒了命。我知道,這些煙草很有可能會在某天要了我的命,但我仍然認為,吸煙對我來說是利大於弊。很多時候,對錯並不是決定人們選擇的唯一標準!適合才是。人說不定會在哪天,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發生的事故或者原因丟掉自己的命,因此,對於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基本采取置之不理的態度。我想,在一種艱苦探索的過程中,煙草始終是我的工作良伴,因為它是我看得見摸得著的,它燃燒的過程,也是一個讓我感覺溫暖的過程;似乎也只有它,能夠時時刻刻、忠心耿耿、無怨無悔地陪我度過那許許多多難熬的夜晚,見證著我在不同的兇案之間尋找真相。

張棟從他的抽屜裏拿出一盒“中華”。給自己點上一支,然後順手把香煙丟在我們面前。我、鄧浩和谷志軍拿出香煙來,分別點上。點燃後,我深深地吸了幾口,那種由於煙癮犯了,又始終無法得到滿足而導致的渾身乏力和莫名焦躁的感覺才逐漸淡去。

我說:

“我傾向於這個案子由我們隊和二隊共同偵查。”

張棟依舊注視著我,說:

“理由?”

“首先,這些屍體表現出了很多類似或者同質的特征,有理由推測,這些兇案系由一人所為;其次,在這三具屍體上,的確發現了與六年前那個案子相同的痕跡,而且,不只一點,而是有很多的相同或者類似之處。”

說到這裏,我停頓了一下,一邊用力抽煙,一邊努力地咽了幾口唾沫,我感覺自己的喉嚨似乎要著火了似的發幹。片刻之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