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8頁)

朱迪知道,高層政客每天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威脅信息。FBI一般不會調查瘋子發送的信息,除非它們有什麽特別的。“威脅信是怎麽發出來的?”

“5月1日,一個網絡公告板上發布了這封威脅信。我給你的文件裏頭都寫了。”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現在沒心情聽這些垃圾玩意兒。“你們肯定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這封威脅信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她看了看表,“今天都已經5月25日了。過了三個半星期,我們都沒管它。現在離最後期限只剩下四天了,我們怎麽突然擔心起來了?”

“約翰·特魯斯看了公告板——我估計他是上網看到的吧。他可能正愁沒有新的熱門話題可以講。總之,他星期五晚上在自己的節目中談到了這封威脅信,然後很多觀眾給他撥打了熱線電話。”

“我明白了。”約翰·特魯斯是一個電台脫口秀節目的主持人,他的節目專門談論有爭議性的話題。這是舊金山的本地節目,但是會實時轉播到加州所有的電台。朱迪更惱火了:“約翰·特魯斯給州長施壓,讓他對恐怖分子的威脅信采取措施。作為回應,州長就讓FBI介入調查。於是我們就不得不調查一通沒人相信的鬼話?”

“差不多就是這樣。”

朱迪深吸了一口氣。她轉向金凱德,而不是彼得斯,因為她知道這種事情是他指使的。“這二十年來,舊金山分局一直想盡辦法,想要把馮氏兄弟送進監獄。今天我把他們送進去了。”她提高了自己的嗓音,“現在你就給我這種鬼差事?”

金凱德看起來似乎對自己很滿意:“如果你想待在局裏,就必須學會寵辱不驚。”

“我學過了,布萊恩!”

“別喊。”

“我學過了。”她重申了一遍,聲音稍低了一點,“十年前,我還是個新人,沒什麽經驗,督察不知道他可以信賴我到什麽程度,於是就給了我這種任務——我很高興地接下了任務,認真負責地交了差,證明了我他媽可以勝任真正重要的工作!”

“十年不算什麽。”金凱德說,“我在這裏幹了二十五年。”

她試圖跟他講理:“聽著,你才剛剛接管分局,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一個本該給新手來做的案子交給了你手下最好的特工。你做了什麽,大家都看著呢。到時候誰都會覺得你嫉妒賢才。”

“你說得沒錯。我才剛得到這個職位,你已經在對我指手畫腳了。回去幹你的本職工作吧,馬多克斯。”

她瞪著他。反正他肯定不會解雇她。

他說:“這次會議結束了。”

朱迪不甘心。她內心的憤怒就像一鍋沸水。

“結束的不僅僅是這次會議。”她說著,站了起來,“操你媽的,金凱德。”

他臉上浮現出驚愕的表情。

朱迪說:“我不幹了。”

然後,她揚長而去。

“你真的這麽說了?”朱迪的父親說。

“是啊。我知道你會反對的。”

“至少這一點你說對了。”

他們正坐在廚房裏喝綠茶。朱迪的父親是舊金山警察局的警探。他做過很多密探工作,是個體格強健的人,在他那個年紀的人當中,他的身體算是非常健康了。他生著淺綠色的眼睛,頭發花白,紮著馬尾。

他就快退休了,正為此而發愁。執法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他希望自己能一直當警察,直到七十歲。當得知女兒明明沒有必要辭職卻憤然辭職的情況時,他驚駭不已。

朱迪的父母是在西貢結識的。那時候,她父親是個軍人,美國軍方在越南的身份還是“顧問”。她母親出身於越南一個中產家庭:朱迪的外公在越南財務部擔任會計。朱迪的父親將新娘帶回了家,朱迪在舊金山出生了。小時候,她把父母稱為Bo和Me,那是越南語中的“爸爸”和“媽媽”。那些警察同事聽了,就把她的父親稱為“Bo馬多克斯”,也就是“馬多克斯老爹”。

朱迪很愛他。她十三歲的時候,母親在車禍中去世了。從此以後,朱迪一直跟老爹比較親近。一年前,她跟唐·萊利分手後,就搬進來跟父親一起住了。

她嘆了口氣:“我一般都不會失算,你得承認。”

“除非真的是碰到了很重要的情況,要不然你不應該辭職。”

“但是現在我已經告訴金凱德我不幹了,我估計就真不幹了吧。”

“你都跟他撕破臉了,我估計你確實得辭職了。”

朱迪站起身來,往兩個人的杯子裏都添了茶。她內心的憤怒依然在沸騰:“他真是個腦殼裏有屎的笨蛋。”

“那是,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優秀的特工。”老爹呷著茶,“但是你更笨——你丟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今天有人給了我一份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