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熱望(第2/3頁)

雲禎將筆墨等物往布囊裏一塞起了身,青松已非常知趣的從外邊幾步趕了過來,接過他的布囊,捧著送雲禎出去。

姬懷素坐在座位上,不知為何感覺到一陣悵然。

他打疊了無數自信能夠打動對方心靈的話,但對方卻一句都不想聽。但即便如此,他對他還是充滿了憐惜。

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困境,無人能幫忙解除嗎?他這麽努力練習了一手射技,卻在皇權之下,無奈將母親給自己留下的人讓出去,保全自身。

姬懷素從未如此想過接觸、渴望這樣一個人。

他覺得他能夠理解他,他也理應和自己有所共鳴。

那些求而不得,那些志不得伸,那些在巨大的父子、君臣人倫巨大陰影下艱難的掙紮,生長,無數個暗夜裏被內心熾熱野望燃燒炙烤的難眠,只有雲禎能夠體會。

他站了起來,眼眸垂下,遮住了那點野心勃勃和占有欲。

雲禎,他要定了。

雲禎其實並不能釋然,但他學會了遠離讓自己不開心的人和事,無論是很可能在這次養傷時就已經和他的表妹暗通款曲的朱絳,還是眼前這表面平靜內心卻野心勃勃的姬懷素。

朱絳沒有心,姬懷素的心卻太大,是裝天下的那種大。

他雲禎要不起。

昨非今是,當初自己看不起的那些功利權勢和汲汲營營,如今卻成了他唯一仰仗的生存之本。

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不再是那個將自己所有寄托在他人的人生和他人的成就上,博取別人的愛的那個小侯爺了。

朱絳卻在房間裏養傷養得快憋出鳥來了,找了小廝專候著下學的時候打發去昭信侯府請雲禎,卻一連數日都撲了空。

朱絳只怒得罵小廝們不會辦事,想了下卻找了方路雲來:“去昭信侯府打聽打聽,雲侯爺最近忙什麽呢?就說我在府裏養傷太無聊了,求他可憐可憐我,有空來看看我。”

方路雲一貫寡言,也不多言語,只點頭應了便出去了。

不多時果然到了昭信侯府,卻撲了個空,他想了下塞給門子幾個銅板,讓他進去傳了個話。

不多時令狐翊走了出來,看到方路雲,眼圈微微紅了紅,但卻沒有什麽,只冷淡問道:“侯爺今日不在府裏,有事明日再來吧。”

方路雲道:“我們四爺在家裏養傷,竟日無聊,想請侯爺過去說說話,煩你有空給侯爺遞個話。”

令狐翊冷冷道:“這幾日我也見不著侯爺,幫不上,抱歉。”

方路雲又看了他兩眼,注意到他瘦了不少,也沒說什麽,只微微拱了拱手:“留心就行,謝了。”說完幹脆利落轉身就走。

令狐翊看他轉身就走,咬了咬唇,忽然道:“侯爺最近喜歡聽樂,先叫了幾班有名的樂班子來府裏唱過,不中意,這幾日都在城裏各大樂坊流連,把有名的曲子幾乎都聽過了。”

方路雲轉頭,對他又做了個揖:“多謝。”令狐翊卻仿佛還在解釋:“往往深夜才回,也並不回書房,我只在書房伺候,話我是遞不到,想要找侯爺只能去樂坊找了。”

方路雲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聽曲兒?”朱絳有些不滿道:“禎哥兒都忘了我了,自顧自尋歡作樂去了。”一時忽然又有些疑心:“是不是又有別人湊到禎哥兒面前去了?”一想到可能有人取代自己,成為在雲禎身邊尋歡作樂的紈絝搭档,他忽然渾身都不舒服起來,心裏仿佛一百只貓在抓撓:“你打聽過了沒?”

方路雲沉穩道:“去了幾家侯爺常去的樂坊打聽了下,侯爺都是一個人去的,只帶著隨從,而且就是聽曲兒,經常一口氣將最有名的曲子都點了聽,或是找了唱得最好的輪著聽,東西也不怎麽吃,樂坊都說侯爺大概就是喜歡聽曲兒,散散心。”

聽到沒人,朱絳心頭大定,但仍有些不解:“從前沒見禎哥兒愛聽曲兒啊,難道是守喪幾年,憋壞了?”方路雲道:“會不會是聖上有什麽差使讓侯爺辦?聖壽不是快到了嗎?小的看侯爺這輪著找出名的樂坊、戲班、歌姬的,興許是挑選樂班之類的,給皇上賀壽?”

朱絳忽然精神一振:“很是!禎哥兒想來是想著怎麽給皇上賀壽呢!”他心頭大喜,看了眼方路雲,對他辦的這樁事滿意之極,之前只是為了解雲禎的圍順手要了這個人,這些日子用起來,卻覺得事事妥當,寡言少語,是個藏得住事的穩當人,不由贊道:“你這樁差使辦得好,這個月給你加月銀。”

方路雲臉上也並沒有什麽得意忘形之色,只是不卑不亢行了個禮:“謝少爺的賞。”

朱絳心下越發滿意:“如此說來,我也該準備起來才是,你也好好打聽打聽,哪裏有新奇的歌兒戲兒的,不拘什麽,只管報來,到時候我給禎哥兒出主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