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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續不到三十分就完成了。一出保險公司,黑澤小姐遞給我一張文件。那是購買黃金的收據。

“你拿著這個,回到石原先生那裏去,告訴他剩下的手續我會處理。”黑澤小姐已經恢復成了中年女子的聲音。

我按照她的吩咐回到石原那裏,他還是坐在老婆婆家的大門邊。老婆婆不安地坐著。不過,看到石原身旁放著一個茶杯,我想老婆婆應該沒有吵鬧。當然,這一定是因為石原靠他那張嘴安撫她的緣故。

“辛苦啦!”石原滿意地從我手中接過收據。

“那個……保險呢?”老婆婆問。

“對不起啦。”石原在她的耳邊說,“他也誤以為你要買金子,把保險解約了。不過,你瞧,他帶來了購買黃金的收據,這樣就沒差了吧?這比保險還有利呢。”

“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請放心。”石原站起身來,對我使了個眼色,要我閃人。

老婆婆還在嚷嚷什麽,但石原無視於她的舉動,離開了她家。他的表情又恢復成了一張撲克臉。

回家後,我對倉持提起這件事。稍微退燒的他聽我說完後,賊賊地笑了。“那是石原先生慣用的伎倆。許多老人都有耳背的毛病,就算做法有點強硬,只要說自己誤會他們的意思就沒事了。”

“可是,我不知道公司還有替身這一招。”

“黑澤大姐是公司專門雇來當替身的。她的變身術很厲害吧?她以前老是講她扮過八十五歲老太婆的事拿出來說說嘴。”

“與其說這是欺詐,倒比較接近是小偷的行為。”

“我們又沒有偷東西,而是在賣金子,所以應該不是小偷吧?不過,如果你要說這是強行推銷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我也沒辦法那麽硬幹。”

倉持裹在棉被裏動了動脖子。我在心裏怒吼:“你還不是一丘之貉!”

倉持的確不會使用蠻橫的伎倆,但從另一個觀點來看他的手段更加卑劣。明顯的例子就是川本房江那件事。

川本房江是倉持帶我去見的第一個客人。他在去之前叮嚀我絕對不能提起工作的事,至於理由,他只字未提。

在那之後,我們也經常造訪她家。倉持每次去都會準備伴手禮,大多是日式糕點,偶爾也會帶蛋糕或水果。我們總是一起吃他帶去的東西,一起閑話家常。一聊下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有個和我們同年紀的孫子。她孫子在國中三年級的夏天,和壞朋友無照騎車撞上了電線杆去世。她責怪媳婦沒有盡到為人母的責任,放任兒子的不當行為,後來才知道死去的孫子討厭待在家裏是因為她們婆媳不睦。在那之前,房江和長男夫婦一直住在一起。

知道真相的長男決定和母親分居。因為他還沒有樂觀到期待妻子和母親的關系會因為兒子的死而有所改善。

因為這件事,川本房江和長男一家幾乎不再來往。她的自尊心似乎不允許她主動去看長男一家人,更妨礙了與原本就不甚往來的鄰居之間的互動。

很明顯地她每天過著孤單且無趣的生活。每次我和倉持到她家造訪,她總是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不會買黃金唷!”拒絕之後,再用一種像是在哼著歌的愉快表情招呼我們入內。她打從心底期待我們來訪。

不用說,這一切都在倉持的計算之中。真要問他的話,他一定會說:“我只是按山下先生教的做而已。”換句話說,這也是東西商事傳授的技巧之一。

進入梅雨季後不久的某一天,外面依舊下著綿綿細雨。那天倉持沒有買伴手禮,相反地他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今天和平常不一樣,你今天絕對不能笑!另外,你也別吃她拿出來的點心或飲料。知道了嗎?”

“你想做什麽?”

“你在一旁聽了就會知道。你只要配合我的話就行了。聽到了沒?”

我點頭。不知怎麽著我似乎知道他想做什麽。我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以來,我都很期待到川本房江家做客,但是今後將有所不同。

川本房江從對講機聽到倉持的聲音,像少女似地歡天喜地跑出來,但一看到我們的模樣,臉色馬上暗了下來。

“怎麽了嗎?”她問倉持。

“嗯,老實說,今天來是有點事想對您說。”倉持抓抓後頸。

“是哦……別站在那裏,先進來再說。你們都淋濕了。兩個人怎麽都不打傘呢?”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急著過來。”倉持說謊。車子裏明明放了兩把傘,是他要我別撐傘的。

她想要帶我們到客廳去,但倉持卻不打算脫鞋。他站在脫鞋的地方說:“我們在這裏就好。”

“為什麽?至少把外套弄幹比較好呀。”

“不了,弄不弄幹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