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瓦爾斯克|7月7日|

裏奧和瑞莎走下火車,在站台上等著,假裝在修理自己的行李包,一直等到所有乘客都走進車站大樓。現在時辰不早,但天色尚未暗下來,有一種被暴露在外的感覺,他們爬下站台,匆忙溜進林子。

到達藏物地點時,裏奧停下來喘口氣。他擡頭看著樹木,對自己毀信的行為感到驚訝。他是否傷害了自己的父母?他理解他們為什麽要將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寫下來:他們希望和解。但瑞莎以前說得沒錯:

“你是不是只有將發生過的事情從腦海中清空,晚上才能夠睡個安穩覺?”

她雖然不知道真相,但卻判斷準確。

瑞莎碰碰他的胳膊:

“你沒事吧?”

她問他信裏都寫了什麽。他考慮撒謊,就跟她說是家裏的一些事情——他忘記的一些個人細節。但她知道他在撒謊。因此,他跟她說了實話;告訴她自己將信撕了個粉碎,扔到窗外去了。他不想看。他的父母可以輕松地以為他們已經卸下心理重擔。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她沒有對他的決定表示質疑,之後再也沒提起過。

他們用手扒開樹葉和松土,挖出藏好的東西。他們脫去在城市裏穿的衣服,打算換回出發時穿的徒步行裝——這是掩蓋的必要部分。他們各自脫下衣服,停下來,赤身裸體地看著對方。也許是因為危險,也許是因為正好,但裏奧想要她。不確定她對他的感受,他什麽也沒做,就是等在那裏,不敢主動出擊,就好像倆人之前從未有過性經歷,就好像這是他們彼此的第一次,不確定界限在哪裏,不確定哪些是接受的,而哪些又不是。她伸出手,碰碰他的手。這個舉動足以說明一切。他把她拉過來,親吻她。他們一起殺人,一起行騙,一起制訂陰謀計劃,一起撒謊。他們都是罪犯,是與這個世界抗爭的兩個人。這是他們新關系達到完美的時刻。只要在這一刻,他們能留在此地,能在這裏生活,隱居山林,他們可以永遠地享受這種幸福的感覺。

他們從林間小路走回城裏,到達巴薩洛夫餐廳,他們走進大廳。裏奧屏住呼吸,估計會有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但這裏沒有人,沒有地下工作人員,也沒有軍官。他們安全無事,至少可以再安度一天。巴薩洛夫在廚房忙活兒,聽到他們回來甚至都沒轉身。

他們打開樓上的房門,門下塞著一張字條。裏奧將行李包放在床上,撿起字條,是內斯特洛夫寫的,日期是當天:

“裏奧,如果你按照計劃回來,晚上九點在我辦公室碰面。一個人過來。將與我們所討論事情有關的所有文件都帶來。裏奧,不要遲到,這很重要。”

裏奧看看手表,還有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