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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議結束,她會從眼角瞥見安迪收齊档案,和他們一起走到他的秘密王國,就在那道新鐵門後面的東回廊。背後跟著他那個鬼鬼祟祟的辦事員,身穿費爾島圖案針織背心,梳一頭油光滑亮的頭發——他自稱謝伯德,手裏總是抓著東西,比如螺帽扳手,或螺絲起子,或一些松緊帶。

“謝伯德到底替你做什麽啊?”

“擦窗戶嘍。”

“他又不夠高。”

“我舉他起來啊。”

此時,她一樣不抱什麽期望地問歐斯納德,在每個人都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他幹嗎又把衣服穿上。

“去看個家夥,談狗的事。”他簡潔地回答。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

“一只靈緹犬?”

沒有回答。

“可真是一只晚睡的狗啊。”她說,希望讓他打心裏感受到她的嘲諷。

沒有回答。

“我猜你今天下午收到那封誇張的緊急親譯電報,也是同一只狗吧?”

正忙著套上襯衫的歐斯納德頓時停住動作。

“你從哪裏打聽到的?”他追問,態度並不愉快。

“我打算搭電梯回家時碰到謝伯德,他問我說你是不是還在附近,我自然問他為什麽這麽問。他說他弄到一個火熱尤物,可是你打算自己‘拆封’。本來我還替你覺得不好意思,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是緊急電報。你帶上那把珍珠柄的貝瑞塔了嗎?”

沒有回答。

“你上哪裏去見她?”

“妓院。”他不耐煩地說,朝門走去。

“我冒犯你了嗎?”

“還沒,不過快了。”

“也許你已經冒犯我了。我可能要回我的公寓去,我需要好好睡一覺。”

可是她留下來了,身上還有他豐滿靈巧的身軀留下的氣味,身旁的床單上還有他身體留下的印子,腦中還留著那雙觀察家眼睛盤旋在她身上的回憶,大半夜揮之不去。即使是他發脾氣的樣子也令她興奮。黑暗的那一面也是,雖然他表露出這一面的機會極其罕有:做愛的時候,當他們挑逗嬉戲而她讓他幾乎抓狂時,他汗濕的頭會猛然擡起,仿佛要揮拳出手,就剛好在他撤守之前,就只差一點點。或者在蔔強的會議上,當馬爾畢一貫剛愎自用地決定嘲弄他的報告時——“你這個全知全能的情報來源是不是沒念過書啊,安迪,還是我們得感謝他這一大串零零落落的不定詞呢?”——慢慢地,他豐潤的臉上線條變得僵硬,危險的光芒在眼眸深處燃起,這使她了解他為何將那只靈緹取名為“報應”。

我失控了,她想。我控制不了的不是他,因為他從來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控制不了的是我自己。身為極盡自負的法律大臣之女,以及無瑕艾德加的前任伴侶,她發現自己對聲名狼藉有難以克制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