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白的時間(第2/7頁)
“是被人弄壞的?”我問道。
玄兒搖搖頭:“螺絲不像是被人拔出來的。我看應該是因為年代長,松動了。”
“以前就壞了嗎?”
“這個塔基本就不用,所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年前,一個月前,也可能就是今天壞的。”
玄兒沒有理會垂掛在門框上的彈子鎖,擰動門把手。隨著一聲悶響,門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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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進十角塔。
裏面靜悄悄的,帶著濕氣,一片黑暗。我們用電筒照照四周。
墻壁上滿是汙垢,灰塵遍地,到處都是木片和短木棒……我知道塔內荒廢不堪,但用電筒還是看不清楚內部的構造。
從腳下——地上,傳來蟲子的叫聲。灰塵、黴味和舊木材的味道混雜著,刺激著鼻腔。這是長期無人居住的建築中所特有的氣味,雖然談不上舒服,但不知為何卻讓我產生一種久違的感覺。這個……
——你幹什麽呢?渾身都是泥巴。
十多年前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你玩什麽呢?
——你是哥哥,竟然做那樣的……
“中也,這邊!”玄兒叫著我。
他照著右前方,緩慢地朝前走。黑暗中,隱約能看見一個通向上面的螺旋形樓梯。玄兒抓住樓梯把手,猛地站上去,試試它的承重度。伴隨著蟲子的叫聲,傳來些許吱吱嘎嘎的響聲。
“上來!”玄兒喊道,“小心腳下。有些樓梯板可能腐爛了。”
樓梯的寬度無法讓兩人並列通過。我等玄兒走了幾級後,踏上樓梯。這個陳舊的木樓梯比預料的要結實,承載兩個人毫無問題。我也沒看見損壞的樓梯板。
塔的第三層是最高層。
玄兒登上去後,馬上用電筒照照身邊的墻壁。
“太好了,還有蠟燭。”
只見墻壁上有個燭台,上面插著幾根粗蠟燭。看來這個塔內原本就沒通電燈。玄兒用打火機將蠟燭點著,影響我們視線的“黑暗”逐漸散去。我也能大致看清最上層的情況了。
整個房間呈十角形,大致分成兩部分,被木柵欄隔開。我們站在樓梯處,能看清整個房間的情況。
“這個房間是……”我看看玄兒的反應,“真像是……”
我覺得真像是個牢房。中間是柵欄,對面是牢房,我們站在外側。從面積比例上推算,大致是4:1。
“以前,那裏鋪著榻榻米。”
燭光中,柵欄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玄兒的身影也重疊其上,晃動著。
“正如你所看到的,現在什麽都沒有。”
柵欄上有一扇門,敞開著,玄兒穿過那裏,朝“對面”走去。我用滿是灰塵的雙手輕撣一下牛仔褲,緊跟上去。
我們走到十角形房間的中央,借助著燭光和電筒,打量著周圍——房間裏果真空空如也。不要說家具和擺設,就連往昔的榻榻米也蕩然無存。
“玄兒!”
黑柵欄對面,燭光搖曳,我眯著眼,沖身邊的這個朋友問道:“這個房間是做什麽用的?”
“你覺得呢?”玄兒反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麽?”
“這個……”
“你是不是想說——這裏像個牢房?”
“是的。”
玄兒好幾秒沒有作答,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來:“你說的沒錯。”
“啊?!”
他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我不禁吃了一驚。
“那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關人用的囚禁室。那個柵欄門上曾經還有一把結實的鎖。”
“囚禁室?”——聽到這個詞,不知為何,我竟然毛骨悚然。“把誰關在這裏呀?”
我當然想知道答案,但玄兒搖搖頭。
“那是個秘密。是浦登家族的秘密。如果你知道了,就無法安然回去。”
“說什麽呀?”
“這當然是玩笑話。”說完,玄兒輕聲笑起來,但究竟哪些是笑話呀?
“關於這個塔,我也不知道當初的情況。我也只是聽說——宅子裏的人出於某種不願告人的目的,建了這個塔。”玄兒鄭重其事地說著,“但我至少知道在後來一段時間內,這個塔曾被當做囚禁室。但不幸的是我回憶不起來了。”
“回憶不起來了?”我再次看看玄兒,“是因為‘那個原因’?”
“沒錯。就是因為‘那個原因’。”玄兒仿佛自嘲一般,故意聳聳肩,“我現在回憶不起來了。心裏急得癢癢的。這種心情,你或多或少可以理解吧?”
——我?
我無言地點點頭。
——我究竟是誰?
在這裏,我不應該繼續想這個問題。
“平台是……在那邊嗎?”玄兒轉身朝房間裏面走去。借助電筒,我們看到一扇敞開著的窗戶,“這層有四扇窗戶。只有這扇窗戶外面帶平台。”
那是一扇有一人多高的對開落地百葉窗。其內側並沒有玻璃窗,外側帶有防雨用的木板,這種構造說奇怪也奇怪。那個平台不大,有這個十角形的一邊寬,縱深不足一米半,其余三面有半人高的黑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