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從在堆房的門上安上鎖以後,暫時每天平平安安的。

依然有時候在半夜裏醒來。是感到“有個人、有個東西在同一屋頂下……”的那“異物感”後醒來的。

但關於這一點,我已經想通了,認為是洋房某處動著的一個人的動靜。要是這樣,就不該由我來一一提意見了。也由於修好了鎖而感到安心,即使有人再想做無聊的(或者是懷有某種惡意的)惡作劇,他也進不了正房。

可是——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的時候,在我的周圍又接連不斷地發生了可疑的事情,這一回是以稍稍不同的形式出現的。

10月9日,星期五。

傍晚的老時間,我離家想去來夢。

這天,母親從下午起就出門了。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五每周三次她去練習三弦,練完後也和在那裏認識的朋友喝喝茶什麽的,回家大致都是天黑以後了。

我從不忘鎖上正門。自堆房發生那件事以來,我奇怪地變得神經質了。過去白天不鎖的正門也一一鎖上。出門時不用說,連在家的時候也這樣做。

鑰匙我和母親各拿著一把,備用鑰匙放在廚房碗櫥的抽屜裏。附帶說一下,堆房的鎖的鑰匙只有兩把,都由我保管。

我去來夢時,出門前總要瞧一下信箱。郵遞員大致是3點半到4點之間來,所以確認有無信件成了我的工作,這倒並不是和母親這樣商定的。當然,要說送到我家的信件,大體上是公共費用、保險費的付款通知書和收據,或者是直接郵寄的廣告類信函,可以說幾乎沒有寄給我的私信。今年夏天轉來了幾封寫到以前地址的暑期問候的信,但總覺得麻煩,回信和遷居通知都沒有發出。

將右手伸進安裝在門柱上的信箱。說是“瞧一下”,也總是這樣用手摸一摸就了事。

裏面既沒有明信片又沒有信,我只是觸到了冰冷的鐵——

“啊!”

指頭上劃過的輕輕的疼痛,使我不由得發出聲來,並抽出了手。

(什麽?) 是中指尖。那指肚上撲地綻出了鮮紅的血滴。

我吃驚地瞧了一下信箱。

(——玻璃?)

是的,是玻璃。

長五厘米左右的玻璃片扔在信箱裏。是細長的三角形玻璃碎片劃破了指頭。

我一面用舌頭舔著傷口,一面用空著的左手撿出了玻璃片。

(為什麽這種地方……)

難道信箱裏會混進這種東西嗎?——怎麽會呢。應該不會有這種事的。

若是那樣……

我一邊將玻璃片扔向前院的樹叢裏,一邊無意識之中瞪著眼睛朝四下裏張望了一下。

(是誰故意幹的?)

不是只能這樣考慮嗎?

是誰故意把玻璃碎片放在這信箱裏的,而且明明知道這家的人會伸進手去,而且可能會因這碎片而劃破手。

樹葉被風吹得簌地響了一下。

在暮色開始滲透的前院的樹木間,我感到了一個看不見身影的人的惡意,體驗到了一種近似於惡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