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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有人嗎?”他知道房間裏沒有人,但還是喊了一聲。

屋子裏靜得可怕。除了他自己的喘氣聲,一點聲音也沒有。這時,他才意識到必須先把其他人叫醒再說。他用發抖的手打開一直摸在手裏的平面圖。離這裏最近的房間是島田住的“考卡羅斯”。

正在這時,他發覺背後有腳步聲,而且腳步聲越來越響。

他感到背部一陣發涼,剛要回頭看看是誰,只聽走廊裏傳來了一聲:“宇多山君!”

他看到門外邊的走廊裏有一條長長的人影——原來是島田潔。

“我在隔壁聽到這個房間裏有人喊叫……啊!”島田這才發現宇多山腳邊的屍體。

“是清村君?”

“對。”

“死了?”

“我發現他時已經是這樣了。”

宇多山斷斷續續地把島田來之前的經過介紹了一遍。眼窩深陷的島田聚精會神地邊聽宇多山的介紹,邊觀察清村的背部。

當聽到清村的小說開頭的內容時,島田從嗓子眼裏長長的“噢”了一聲說:“他的小說開頭部分寫的是在這個叫‘梅蒂婭’的房間裏,一男一女的對話?於是你就到了這裏,對吧?”

“是的。”宇多山使勁點了點頭說,“在沒有交代任何背景的情況下,小說剛一開頭就寫梅蒂婭是個企圖毒殺特賽烏斯的女人。我感到這似乎在暗示人們什麽。”

“因此,清村就按照暗示死在了這裏?”島田從頭到腳仔細查看了屍體後說,“單從外表還看不出是自殺還是他殺。我認為還是應該調查一下。”

“可是……”

“目前仍然無法通知警察嘛。”說著,島田蹲下來,扳著屍體的肩膀把屍體翻過來看了看,說,“看不出有外傷。雖然手抓著脖子,可是並沒有被勒過的痕跡。看來還得有勞你太太了。”

宇多山問他說:“會不會是中毒?”

島田點著頭說:“有可能。這樣說的話就更是‘黑暗中的毒牙’了。很接近清村君作品的內容。犯人又一次利用了被害人小說裏的內容。”

“可是……”

島田擡起頭說:“如果是這樣,那麽犯人是如何讓死者服的毒呢?”

“你說的也是。”

例如犯人偶然知道了清村的小說的內容,或者知道了他要寫的內容,就按照清村小說的內容毒死了他。可是犯人究竟用什麽方法毒死了清村呢? 只有清村才最清楚自己的作品。可是他白己卻在這個叫“梅蒂婭”的房間裏被毒死了。這可能嗎?

這時,宇多山無意中朝門口看了看。忽然,他被一個奇怪的東西吸引住了。

島田見狀問:“怎麽了?”

“你瞧那兒!”

“啊——”島田立刻站起身來朝宇多山指的地方看了看,然後走到進門左首的地方,“是這個啊。”

茶色木板墻上鑲著一塊方塑料板。塑料板中間鼓起的是房間電燈的開關。宇多山也跟了過來。他發現電燈開關的四周密密麻麻地像插花似的布滿了針。

“這是先厚厚地塗上玻璃膠,然後再把針固定上去的。可能……”說著,島田湊上去仔細聞了聞。針尖上有褐色的水珠,“有點像發黴的煙草味道,很可能塗的是尼古丁濃縮液。”

“尼古丁?”

“對,就是香煙裏含的那種尼古丁,它可是劇毒啊。我記得它能作用於自律神經,引起呼吸麻痹。”島田轉身又走到屍體旁邊,跪下一條腿,把清村的左手從脖子上拉下來,扳開他的手看了看:“宇多山君!你看!果然不出所料。”只見清村僵硬的灰白色手指上有幾個暗紅色的斑點。

“尼古丁就是通過這些針眼進入血液的。因為清村不吸煙,所以毒素擴散得很迅速。他可能喊叫了幾聲後就出現呼吸困難了……”島田把清村的手放回喉部,看了看門口,說,“犯人事先在電燈開關上做了布置,然後關上燈把清村叫到了這裏。清村到了這個漆黑的房間,他首先會做什麽呢?當然會先找電燈開關。這裏客房的開關都在靠門口的左邊,所以他根本就不用看,自然會用手去摸。當他摸到開關並把它打開時,塗上毒液的針就刺進了他的手指。”

宇多山記得自己過去也曾讀過用這種方式殺人的小說。他想起來了,小說名叫《x的悲劇》,作者是埃拉裏·庫因。那本小說裏發生的第一個血案的兇器是藏了許多針的一個小軟木球。他記得針上塗的也是尼古丁。或許眼下這個犯人正是從那本小說裏得到了啟發。宇多山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了島田。

島田聽後毫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當然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我不知道那個保姆是不是讀過庫因的小說。但這座房子裏的其他人,包括我和你在內,恐怕沒有哪一個沒讀過他的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