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由於低氣壓的影響,今晚入夜以後到明天晚上,各地雲層將顯著增多,天氣略微轉壞,明後天緩緩回升。九州島各地明天的天氣預報……”

陸路帶來的收錄音機傳出的聲音,不久換成女性DJ嘈雜的嗓門。

“關掉吧,我不想聽。”阿嘉莎沒好氣地說道。陸路識趣,趕緊切掉開關。

在沉悶的靜默中用過簡單的晚餐,六人避開歐璐芝房門正對面的位置,圍坐在亮著燈的十角形桌子四周。門上仍貼著噴有“第一個被害者”字樣的塑膠板,可能使用了強力黏著劑,怎麽剝也剝不下來。

“艾勒裏,玩點魔術瞧瞧吧!”阿嘉莎佯裝出輕松的語調。

“嗯?——哦,好。”

艾勒裏用力彈弄手中的紙牌,然後收回盒中放入上衣口袋。

“咦,你怎麽把牌收起來了?”

“不是的,阿嘉莎,你不是要看我玩牌嗎?所以得暫時放進口袋。”

“我不懂你的意思。”

“這套魔術必須從這種狀態開始。”艾勒裏輕咳一聲,瞅著臨座阿嘉莎的眼睛,“看清楚阿嘉莎。這裏有小醜牌除外的五十二張牌,請你任意想其中最喜歡的一張。”

“在心裏想就可以嗎?”

“對,不要說出來——好了嗎?”

“想好了。”

“現在——”

艾勒裏從上衣口袋掏出紅底腳踏車的紙牌,連牌帶盒擺在桌上。

“凝視這盒紙牌——把你心裏想的紙牌名稱,專心地向盒子默念。一定要很專心……”

“好,專心念就可以?”

“對——好,行了。”艾勒裏拿起裝著牌的盒子,放在左手,“阿嘉莎,你向盒子默念的紙牌是什麽?”

“可以說出來?”

“可以。”

“方塊皇後。”

“唔。那麽,我們來看看盒子裏面。”

艾勒裏打開盒蓋,拿出正面朝上的紙牌,然後在左右手間攤成扇形。

“方塊皇後,是嗎?”

停下正在攤牌的手,艾勒裏要大家注意看。正面朝上攤開的紙牌中,出現一張反面的紙牌。

“只有一張反面朝下的吧?”

“沒錯。”

“抽出來看看正面是什麽。”

“哦。好……”阿嘉莎半信半疑地抽出那張牌,翻出正面擺在桌上。毫無差錯,正是方塊皇後。

“這是真的嗎?”阿嘉莎瞪大了眼睛。

“很刺激吧?”艾勒裏莞爾一笑,把牌收回盒裏放入口袋。

“你真行,艾勒裏。”

“陸路,這套魔術你沒看過吧?”

“第一次見識。”

“這是紙牌魔術的最高傑作之一。”

“不會是你和阿嘉莎學姐串通的吧?”

“絕對不是,陸路。”

“真的?”

“我不會搞串通的把戲,更不是以五十二分之一的或然率為賭注,瞎猜阿嘉莎所想的方塊皇後。”

艾勒裏點了根賽拉姆香煙,慢慢吸上一口:“接下來,玩猜字謎如何?我在一本書上看過,謎題是‘看上就在下,看下就在上,穿母腹在子肩’——你們猜這是什麽字?”

“什麽?”陸路又問。於是,艾勒裏重復一次謎題。

“我知道了!”阿嘉莎拍手,“是‘一’對不對?”

“完全答對。”

“——哦,原來是猜字形。”

“下一個謎題‘春夏冬二升五合’,猜猜看。”

“這是什麽?”

“鄉下的小店鋪墻上常貼這種東西,沒見過嗎?”

“對呀,最近銀行門口也貼了起來。”愛倫坡把新拆封的香煙放入煙盒,說道。

“‘春夏冬’獨缺‘秋’,也就是‘あきない’。‘二升’為兩個升,升升寫成‘ますます’。‘五合’是一升的一半,日文也解為‘半分’——‘はんじょラ’。你把這幾個字組合起來,就知道謎底了。”

“是不是‘生意興隆’?”

“一點也沒錯。”

“這樣解釋太牽強了。”

“不,這是一種暗語,必須懂得拆字及原字的字音與字義,否則非搞得一頭霧水不可。”

“提到暗語——”艾勒裏說道,“最初出現這種暗語的文獻是‘舊約聖經’裏的‘但以理書’。”

“那麽早就有了嗎?”

“在日本,好像自古就有類似暗語的文字記載。例如,著名的吉田兼好與頓阿法師問答歌。高中時應該都學過了吧?”

“我不知道,說來聽聽。”

“兼好贈歌頓阿曰:‘よもすずし ねざめのかりほ たまくりも まそべも秋に へだてなきかぜ’——我們暫且不管古典文學上的意境,單挑每一句的開頭第一個字,組合起來是‘よねたまへ’,也就是‘給我米’的意思。同樣地,取每句最後一個字倒著念為‘ぜにもほし’——‘也要錢’,合起來就是‘給我米也要錢’。”

“這句話還真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