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活屍(第4/5頁)

“年輕人,你來得不是時候——”生硬的漢語,驚醒了發癡的袁森。

擡起頭,他看到的竟然是高台上作法的老者,他的面目已不復剛才的猙獰可怕,轉而是滿臉的肅穆和悲涼。

袁森驚奇,“你知道我為什麽而來?”

老人臉上展露出悲涼的笑容,在鮮紅的血液映照下,顯得說不出的淒涼和恐怖。他摸著袁森的頭,道:“你來穆寨的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來到穆寨的人,必定要死!”

袁森臉色一僵,無論是誰,在這樣一個詭異異常的地方,聽到這樣一句話,說不緊張那是騙鬼的。

老人擡頭仰望蒼穹,用蹩腳的漢語誦詩般地念道:“被神遺棄的民族,將會遭受最惡毒的懲罰。失去了靈魂的人們,你將走向哪裏!神的光芒像大海一樣浩蕩,神的詛咒也是無人可以抵擋。神從西邊而來,引領失去家園的罪人重新擁有故鄉。可是無知的罪人總是用貪婪犯下無法饒恕的罪過,用可憐的欲望挑戰神的力量。強盜自西方而來逃亡西方,詛咒的種子沿著古老的棧道萌發生長。死亡的力量像詛咒一樣……”

袁森大吼道:“你們是不是把獨目青羊當做圖騰的民族?我來到這裏,是因為我的身上有獨目青羊的印記。”

老者面色一滯,混濁的雙目精光畢現,他用手指指了指身後,意即文身是否在肩胛骨處,袁森點頭。

老者厲聲喝道:“既然遠離了這裏,你又為何要回來?”

袁森看著老者被鮮血侵染過的面龐,那張刻滿風霜痕跡的臉上,籠罩著一股死亡的氣息,肌肉僵硬得沒有任何表情。

袁森一時語塞,他覺得自己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幫土著人,縱然苗人將他們描述得神秘莫測,可是如今賀蘭深山中一切正常,又有什麽能導致這裏所有的人都要死呢?

老者坐在地上,眺望遠方,緩緩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獨目青羊的印記與穆寨有關的?是誰告訴你穆寨?”

袁森既然來到這裏,也不隱瞞,於是將自己怎麽在三進口古玩市場遇到神秘測字老頭兒,老頭兒怎麽根據自己身上的味道來斷定他的身世之迷的過程,大致向老者說了一遍。

老者仔細聽著,也不說話,突然一出手,扣住袁森的脖子,另一只手把袁森的衣服掀開,袁森的背部很大一塊裸露在外面,賀蘭叢林的冰冷的夜風貫進衣服,袁森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老者怒目圓睜,臉色突然變得兇狠無比,左腳支地,右腳勾起地上的一塊尖石,抓在手裏,用力地抵住袁森的胸口。老者一系列動作變化太快,袁森剛想要反抗,胸口已被尖石刺破,疼得厲害。

老者面目猙獰,吼道:“小子,你敢騙我,你身上哪裏有獨目青羊的印記?你是在用謊言欺騙偉大的青羊王。”

袁森心裏一驚,知道不對勁,那測字老頭兒說話半真半假,含含糊糊,自己一時不察,很有可能被他利用了。

袁森道:“沒有獨目青羊的印記,那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

袁森立刻就懵了,他沒有對著鏡子看自己裸體的嗜好,所以根本就沒辦法確認自己身上是否真的有獨目青羊的文身。他按照測字老頭兒的指點,在三進口古玩市場拍了肩胛骨的照片,而且他早就想到老頭兒會搗鬼,挑選的照相館是老頭兒最不可能算計的一家。

攝影師從拍攝到洗出照片的整個過程,袁森一直把他盯得緊緊的,他不可能有作弊的機會。那麽他身上的獨目青羊印記,勢必就是老頭兒留在他身上的?這測字老頭兒高深莫測,在江湖上混跡了一輩子,各種袁森聽都沒聽過的手段使慣了,所以袁森一時不察,才會著了他的道兒。

袁森越想越恐怖,照這樣說,測字老頭兒算計得這麽準確,只為將他一步步引進賀蘭深山,找到傳說中的地下黃金和城翡翠琉璃宮?為什麽他要不惜一切手段這麽做?

袁森想不明白這些,可是他能真實地感覺到,測字老頭兒背後的陰謀是那麽的大。也許,賀蘭山腳下的苗寨老人謝望安,也就是測字老頭兒安排的一個棋子,目的是引誘他順利走進賀蘭山深處。

老者手上加力,尖石又深入幾分,袁森肌肉一陣抽動,巨疼鉆心,袁森要害被制,唯有俯首等死,掙紮不得。

老者把袁森完全制住,又突然將他扔到地上,尖石也棄到一邊,頹然自語道:“罷了——罷了——穆寨已毀,你們這些異族人,來也無用,我殺與不殺你,也沒有什麽區別!”

說著,他轉身朝他的族人離去的方向緩緩走去,嘴裏唱起尖銳高昂的遠古歌謠,如泣如訴,讓人為之動容。

袁森忍著身上的劇痛,攔住老者的去路,大叫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是遭人欺騙才走進這穆寨的。你說我會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至少你要告訴我為什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