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4/12頁)

“沒那麽久,”狄雷尼說。“不過他們也不是昨天才開張的。”

他們在基恩英式排骨店內等伯納·伍爾夫隊長,組長訂了一間包廂。穿著古裝的侍者問道:“要來點什麽嗎,先生們?”組長點了一杯不含甜味的吉伯森啤酒,然後望向布恩。

“我只要一杯蕃茄汁,”小隊長漠然說道。

“一杯聖母瑪莉亞,”侍者善解人意的點點頭。“也有人稱為血腥瑪莉。”

布恩朝他露齒而笑。“你真上道,”他說。

“如果這家店關門大吉了,”狄雷尼說,看了看四周:“我就玩完了。我是說,我指的是像二十三街的史都賓酒館、藍帶、柯隆尼斯這些店家。美味、豐盛的菜肴,斜面玻璃、第凡內台燈、桃花心木吧台,全都沒了。還有格林威治村的恩裏柯及派格黎裏那種店家;第二街的莫斯科維茲與路波維茲,那種料理!你不會相信的。如果你想廣為宣傳的話,那是真真正正的警察餐廳。像燉牛肉沾山菜根辣醬、腌牛肉配包心菜、當令的鹿肉,我有一次在史都賓酒館吃野豬排。你能想象嗎?喝最純正的飲料,知道怎麽招待客人的侍者。都在消失中,小隊長,”他悵然做了結語。“這家店是那些頂級餐廳之一,也是碩果僅存的一家。如果它也消失了,你在曼哈頓要到什麽鬼地方去吃羊排?”

“考倒我了,長官,”布恩一本正經的說,狄雷尼笑了出來。

“是啊,”他說。“我太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不過實在很難眼睜睜看著這些老地方就此成為過眼煙雲。雖然我想有些很好的新店家也不斷冒出。這座城市的福氣,不斷的自我修復。好了……我們的飲料來了。伍爾夫呢?”

他來了,就站在他們的包廂旁邊——不過他們無法置信。

高大、修長有如一根馬鞭,蓄著大把絡腮胡。一身深綠色天鵝絨西裝,腰身剪裁得宜,還有華麗的燕尾;深褐色的襯衫,領口敞開,肌肉結實的脖子上裹著條佩斯尼花紋的絲綢領巾。一個皮膚黝黑、引人注目的男人,清瘦精實,眼睛炯炯有神,面帶淡淡的笑容。他全身散發出一股如刀刃般冰冷的帥氣,對全世界的女人及半數的男人都有威脅性。他任他們訝異的望著他,將頭往後仰,展現加州白種人的風采。

“別讓我的打扮給騙了,”他說。“那是我的工作服,我在布魯克林的家中時都穿著邋遢的斜紋棉褲及籃球鞋。你想必就是狄雷尼組長。我是伯納·伍爾夫。別起身。”

他們依次握手,然後他坐到布恩旁邊的位子。侍者立刻出現,他點了一杯櫻桃白蘭地。他似乎隨時都掛著那玩世不恭的微笑。

“太好了,”他說,環視著熏黑的墻壁及褪色的回憶。“我想點一份烤乳豬。你們可相信,上一次我來這家店是我求婚的時候?”

“你結婚多久了?”狄雷尼問。

“誰結婚了?”伍爾夫問。“不過我們仍是好朋友。藕斷絲連。”

這一餐每個人都是一份三分熟牛排三明治,狄雷尼與伍爾夫另外點了以白镴大酒杯盛裝的啤酒。伍爾夫興致高昂,一直談個不停,他們也樂於聽他活力十足的談話。他說,他剛破了一個有趣的案子。

“這位在東區擁有一棟頂樓華宅的暴發戶,顯然腰纏萬貫——反正,他經營過很多種行業。你知道,進出口、大賣場,諸如此類的。突然間,他缺錢用了。誰知道,或許他投資了一家經營不善的公司或什麽的。反正,他湊不出錢來,需款孔急。銀行不願貸款給他,而他對地下錢莊也懷著戒心。這位老兄收藏了很多馬蒂斯及畢加索的名畫,絕對合法。真跡,至少曾借給三家博物館展示過,真偽無庸置疑,而且還投保了巨額的保險。但那對他而言還不夠;他需要的錢數目更大。你得知道,現代畫,在白紙上畫簡單的黑色線條,是全世界最容易仿造的東西。照相制版、臨摹,任何方式都行。我的意思是如果想偽造林布蘭的作品,就不一樣了,而偽造畢加索的塗鴉之作,水電工人也做得來。好,我們這位心懷不軌的老兄雇用一群蒙面歹徒來搶走他自己的收藏品,搜刮一空。這起搶案是這位老兄在舉辦晚宴時發生的。四個人在燭光下用餐,蒙面歹徒闖了進來,掏出槍,將墻上的畫全部搜刮一空,揚長而去。目擊證人——對吧?他估算那可以讓他領取十萬美金的保險理賠,他也知道那些畫永遠找不回來,因為他告訴那些蒙面歹徒,將那些狗屎東西全部燒掉。那真的是狗屎東西,因為他們搶走的都是他偽造的贗品。真跡已拿到日內瓦出售——就是在瑞士。所以那老兄打算借著保險金賺一筆,再加上他在歐洲販賣真跡的所得。偵辦?好,各位同學,老師是怎麽破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