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旅 程 14(第6/7頁)

在瓊斯的前面,拉裏・杜瓦爾只覺得腦子裏有個聲音在大喊:快點關閉!

經過多年的飛行,杜瓦爾的手指幾乎不用吩咐就會立即工作,關去一個個開關:燃油、電路、液壓管路。但右舷發動機起火了。內置式滅火器自動開啟,但已經太晚了。右舷的F100發動機正被撕成碎片,這是災難性的引擎故障。

在杜瓦爾身後,火控員在向麥科德呼叫:“求救、求救、求救。右側發生火災……”

呼救聲被他身後又一聲呼嘯打斷。右發動機不但沒被關閉,其碎片反而沖破防火墻蔓延到了左舷。更多的紅燈亮了起來。第二台發動機也起火了。本來一台發動機仍在運轉,還剩下少量燃油,戰鷹在杜瓦爾的駕駛下還可以降落。但在兩台發動機都停轉的情況下,現代化的戰鬥機不可能像很久以前的戰鬥機那樣滑翔,它就像一顆發射出去的子彈。

瓊斯上尉後來回答詢問時說,飛行員的聲音始終保持著平靜。他把無線電開關撥到發射模式,這樣在麥科德的空中管制員可以實時聽到他們的情況。

“兩台發動機都失靈了。”杜瓦爾少校說,“準備彈射跳傘。”

火控員最後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儀表。高度:兩萬四千英尺。飛機在俯沖,急速俯沖。外面陽光依然燦爛,但雲層正朝他們迎面撲來。他回過頭去最後看了一眼。戰鷹已經成了一支火炬,從頭到尾都在燃燒。他聽到了前面那個仍然平靜的聲音:“彈射,彈射。”

兩個人都伸手到坐椅旁邊的那只把手,拉了一下。這就是他們所要做的全部了。現代化彈射坐椅自動化程度相當高,即使飛行員失去了知覺,座椅也能自動完成後面的動作。

拉裏・杜瓦爾和尼基・瓊斯都沒能目睹戰機墜毀。在幾秒鐘之內,他們的身體被彈起來,穿過粉碎的座艙罩被拋進寒冷的同溫層。坐椅仍束縛著他們的手腳,保護著它們不會亂舞或被氣流沖擊得脫落。坐椅還能保護他們的臉部免受狂風的猛烈吹打。

兩把下落的彈射椅在微小的拖靶的作用下穩定了,向著地面直沖而下。刹那間,他們迷失在雲霧之中。兩位機組人員能夠通過目鏡向外觀看,但他們看到的全是疾馳而過的潮濕的灰色雲團。

坐椅感受到他們已經接近了地面,於是釋放了載重。束縛的帶子彈開,現在已經相距一英裏的兩個人分別脫離了他們的坐椅。空載的坐椅落到了下方的地面上。

降落傘也是自動的,也配有一個小拖靶以穩住跳傘人的身體,然後打開主傘。下降速度突然從每小時一百二十英裏驟減到十四英裏,兩人都感到了被猛地拽緊的感覺。

他們只穿著薄型飛行服和重力服,開始感到寒冷了。他們似乎處於天堂與地獄之間一個怪異、潮濕的灰色邊緣地帶,最後他們碰到了松樹和雲杉的頂端枝杈。

在雲層下面半明半暗的光線中,杜瓦爾少校落在了一片開闊地上,一層厚厚的、富有彈性的枝葉起到了很好的緩沖作用。經過幾秒鐘的眩暈,他喘了幾口氣,解開腰上的主傘搭扣站了起來。然後他開始用無線電聯絡救援隊,以便讓他們確定他的位置。

尼基・瓊斯上尉也是砸到樹枝落下來的,但沒落到開闊地,而是在濃密的樹叢中。他碰到樹枝時,下落的雪塊把他全身淋了個透。他等待著落地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始終沒來。在他的頭頂上方,透過灰蒙蒙的寒氣,他看到他的降落傘掛在樹上了。向下,他能夠看到地面。地上是積雪和松針,他估算高度在十五英尺左右。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放開降落傘搭扣,落了下去。

如果運氣好,他落地後就能站起來。可事實上,他感到左腿脛骨“啪”的一聲折斷了,因為它滑進了雪下兩條粗壯的樹枝之中。這意味著寒冷和休克將開始毫不留情地消耗他的體能。他也解開無線電開始呼救。

機組人員彈射出去之後,戰鷹又飛了幾秒鐘。它擡起機首,搖擺著,傾斜著,又俯沖下去,一頭紮進雲層裏爆炸了。肯定是油箱也起火了。

戰鷹爆炸解體時,兩台發動機都從機身上脫離,翻滾著落了下去。從兩萬英尺的空中,每台重達五噸、烈焰騰騰的兩只引擎,以每小時五百英裏的速度落到了下面的喀斯喀特山區。一台發動機摧毀了二十棵樹,另一台造成了更大的破壞。

在“木屋”擔任警衛隊長的那位中情局特工,過了兩分鐘時間才回過神來,他急忙從正在吃午飯的食堂地上爬了起來。他感到頭暈目眩,還有點惡心。他倚靠在塵土飛揚的木屋墻上,呼喚同事的名字。他聽到了幾聲呻吟。二十分鐘後,他搞清了部下的狀況。在遊戲房裏打台球的兩個人死了。其他三個受了傷。那幾個在外面散步的人比較幸運,當那顆隕石——他們以為是隕石——擊中木屋時,他們都在一百碼之外。總共十二名中情局員工中,兩個已死,三個需要住院動手術,兩個散步的完好,其余五個只是嚇壞了,在警衛班確認了這些情況之後,才去檢查那個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