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5頁)

他需要一個可靠的得力助手:一個可信賴的、忠誠的實幹家,一個只按吩咐去執行而不會作任何猜測的人。他選中了凱文・麥克布萊德。

除了都是職業情報官,都在二十幾歲時加入中情局並都已經服務了三十年之外,這兩個人在其他方面截然不同。

這位耶穌會士身材瘦小,每天在自家的健身房裏堅持鍛煉身體。麥克布萊德的身體已經發福了,周末喜歡喝啤酒,大多數頭發已經從頭皮上脫落了。

對麥克布萊德的年度“政審”記錄顯示,他與妻子莫莉的婚姻如磐石般牢固,住在貝爾特路邊一個住宅區簡樸的房子裏。兩個孩子已經成年並剛剛離開家。他沒有橫財,靠薪水過著勤儉的生活。

他的大部分職業生涯是在駐外使館裏度過的,從來沒升上過情報站長的職位。他不會構成威脅,卻是一個第一流的二把手。如果你要他做成某事,事就做成了。你可以依靠他,他不會賣弄假學問、大道理。麥克布萊德的價值觀是傳統的、愛家的、愛國的。

二〇〇〇年十月十二日,在“遊隼計劃”執行了十二個月時,本・拉登又發起了襲擊。這一次,襲擊者是兩個也門人,他們為達到目的而進行了自殺性攻擊,這是自一九九三年在貝魯特針對美軍的爆炸之後,第二次自殺性襲擊行動。以往在世貿中心、摩加迪沙、達蘭、內羅畢和達累斯薩拉姆,本・拉登並沒有要求最高形式的犧牲。這次在亞丁,他這麽要求了。他在提高賭注。

當時,美國海軍“科爾”號伯克級驅逐艦停泊在位於阿拉伯半島最南端的亞丁港內。那裏原是英國的煤炭碼頭,曾經也是美國警備區。也門是本・拉登父親的出生地。美國人在那裏的存在肯定是激怒了他。

兩名恐怖分子駕駛一艘裝載著TNT炸藥的充氣筏,從供應船隊中間呼嘯著穿行過去,插入到驅逐艦與碼頭之間爆炸了。由於船殼和混凝土之間的壓力,船舷上炸出了一個大窟窿。軍艦內,有十七個水兵身亡,另有三十九個受傷。

德弗羅研究過恐怖行動的產生和造成的傷害。他知道,無論實施者是國家還是非政府組織,恐怖行動總是可以分為五個層次。

最高層是陰謀者、策劃者、授權者和鼓動者;其次是組織者和協調者,他們負責招募、培訓和提供裝備,沒有他們,計劃就不能得到執行;第三層是實施者,這是些喪失了正常道德標準的人,他們去施放毒氣、安置炸彈,扣動槍機;第四個層面是積極的配合者,引導殺手,造謠中傷鄰居,透露隱藏地點,出賣舊時的同窗好友。最底層的是廣大的人民群眾,遲鈍、麻木,向暴君致敬,給殺人犯戴上花環。

在針對西方,尤其是針對美國的恐怖活動中,本・拉登起到了前面兩個層面的作用。拉登本人、二號人物埃及人艾曼・紮瓦赫裏、行動部頭子穆罕默德・阿蒂夫,以及拉登的國際使者阿布・朱拜伊德,都不需要親自去安放炸彈或駕駛卡車。

宗教學校能提供源源不斷的年輕的狂熱分子,被灌輸了對非原教旨主義的整個世界的滿腔仇恨,加上對《古蘭經》的斷章取義的曲解。再給他們配上幾個成熟的改變信仰者,唆使他們認為,大規模殺戮能保證他們登上《古蘭經》裏所描述的天堂。

本・拉登只是制訂計劃、招募人員、培訓操練、供應設備、指導行動、提供資金和監督管理。

在與聯邦調查局副局長柯林・弗萊明激烈爭吵過後,德弗羅在坐車返回的途中,又一次檢驗了一下他正在做的這件事情的道德正義性。是的,那個殘暴的塞爾維亞人殺了一個美國人。但在另一個地方,有人已經殺了五十個美國人,而且以後還會殺更多。

他回憶起多米尼奇・澤維爾神父曾經就一個道德上的問題逼問過他。

“一個人向你逼近,想殺死你。他有一把刀,外伸距是一米。你有權進行自衛。你沒有盾牌,但你有一支矛,外伸距是三米。你刺過去,還是等著他先殺過來?”

神父讓學生們結成對子,互相辯論。德弗羅毫不猶豫。行大善而容小惡。是那個持矛的人挑起這場戰鬥的嗎?不。但他有權用矛去刺。不是反擊,反擊的前提是第一個回合之後依然活著。應該先發制人地攻擊。在對待本・拉登的問題上,他問心無愧。為保衛祖國,德弗羅將會殺人;而且他與之合作的盟友不管多麽罪大惡極都無所謂。弗萊明錯了。德弗羅需要季利奇。

對保羅・德弗羅來說,世人對他祖國的感情,一直是一個持久的謎團,他相信他已經解開了這個謎團。

大約從一九四五年,也就是他快要降生的時候起,歷經此後的朝鮮戰爭,冷戰開始的十年,美國不單單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而且還是最強大的國家;同時也是最受愛戴、最受羨慕和最受崇敬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