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4頁)

聯合國難民署是世界性救援機構,但絕不是唯一一家。救災是一個產業,而且對許多人來說是一個職業。除了聯合國和一些政府的努力,還有很多非政府組織。在波黑,有三百多個非政府組織在實施救援。

有幾個組織的名字是人們耳熟能詳的:“拯救兒童”(英國的)、“喂養兒童”(美國的)、“關心老人”“戰爭救濟”“無國界醫療隊”——他們都到了那裏。有些是教會機構,有些是世俗的,還有許多小機構是臨時成立的——在電視上看了連續不斷的波黑內戰報道後就過來了。最小的團體,只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他們在家鄉的酒吧裏募捐,然後駕著一輛卡車穿越歐洲一路過來。要進入波黑中心地帶,薩格勒布是必經之地。

裏基找到那家咖啡館,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東南歐地區的烈性梅子酒以抵禦三月的寒風。他朝四周打量著,尋找著可能的聯絡人。兩個小時後,一個留著胡子、身材結實得像一輛卡車的人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格子風衣,點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法國白蘭地。根據他的口音判斷,應該是來自美國南卡羅萊納或北卡羅萊納,於是裏基走上去作了自我介紹。他遇上了好運氣。

那人叫約翰・斯萊德,負責一個小型的美國慈善機構“面包和魚”的救濟物品調派和分發。“面包和魚”是最近成立的一個分支,總部叫“救世之路”,是南卡羅萊納州的查爾斯頓市一個宗教背景的慈善機構。斯萊德聽了裏基的自我介紹。

“你會開卡車嗎,小夥子?”

“會。”裏基回答。其實這話不太真實,但裏基認為一輛大型越野吉普車應該與一輛小型卡車差不多。

“你會看地圖嗎?”

“當然會。”

“那麽你想掙一份高工資嗎?”

“不想。我有外公給我的津貼。”

約翰・斯萊德眨了眨眼睛。

“你什麽也不想要?只是來幫忙?”

“是的。”

“好,你被錄用了。我從事的是一個小規模的行動。我去購買救濟食品、衣物和毯子等等,在現場采購,主要是在奧地利。我駕駛卡車把它們運往薩格勒布,加滿油,然後繼續前往波黑。我們的總部設在特拉夫尼克。那裏有成千上萬的難民。”

“這正適合我,”裏基說,“我會支付自己的費用。”

斯萊德把尚未喝完的白蘭地往前一推。

“我們走吧,小夥子。”他說。

他開的是一輛德國制造的哈諾瑪格十噸卡車。在抵達國境之前,裏基熟悉了駕馭它的竅門。開到特拉夫尼克花了十個小時,期間他們輪流駕駛。當他們到達位於城鎮郊外“面包和魚”租的院子時,已經是半夜時分了。斯萊德扔給他幾條毯子。

“在駕駛室裏過夜,”他說,“明天早上我們給你安排一間宿舍。”

“面包和魚”的救援行動確實是小規模的。還有第二輛卡車,由一個說話不多的瑞典人駕駛,現在正要出發去北方接運更多的供應品;有一個小小的合用的院子,周圍圍著一道鐵柵欄以防小偷;一個由移動式工作間改裝的狹小的辦公室;一間被稱為倉庫的棚屋,裏面堆放著已經卸下、尚未分發出去的救濟食品;還有三名當地招聘的波斯尼亞工作人員。再加上兩輛新的黑色豐田越野吉普車,用於配送少量救濟品。斯萊德把裏基介紹給了其他同事。下午時,裏基被安排住進了城裏的一位波斯尼亞寡婦家裏。為解決來回的交通問題,他買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用的是他藏在腰帶裏的錢。約翰・斯萊德注意到了這條皮帶。

“是否介意告訴我,你腰帶裏藏了多少錢?”他問道。

“我帶了一千美元,”裏基信任地說,“以備應急時使用。”

“嗯。但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張揚,要不然你真的會遇上緊急情況。這裏的人得到這些錢能用上一輩子呢。”

裏基答應會多加小心。他很快發現,波黑不存在郵政系統,因為波黑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而原南斯拉夫的郵政系統已經癱瘓了。約翰・斯萊德告訴他,駕車去克羅地亞和奧地利的司機會為大家寄發信件和明信片。裏基在維也納機場買了一大疊明信片扔在帆布包裏。他拿出一張寫了個快信。那位瑞典司機把明信片帶到北方去寄發。一星期後,科倫索夫人在美國收到了它。

特拉夫尼克曾經是一座繁榮的集鎮,居民有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和波黑穆斯林。不同種族的存在可以從不同的教堂看出來。鎮子裏有一座克族人的天主教堂,克族人已經離開了;一座塞族人的東正教堂,塞族人也已經走了;以及十幾座穆斯林清真寺。穆斯林占人口大多數,他們現在仍被稱為波斯尼亞人。隨著內戰的到來,多年來友好相處的三個種族分裂了。各地發生了一起又一起的大屠殺,所有種族間的信任全都消失得無蹤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