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頁)

“你瞧。”薩克斯悄聲說道,手指著人行道和變電站的正面墻體。石塊上被打出了一百來個極小的坑洞。

“是不是炸彈襲擊?”普拉斯基問道,“也許是應急反應人員忽略了。”

薩克斯打開一個塑料包,取出藍色乳膠手套,戴上手套後,彎下腰,在站牌柱底部拿起一小片形狀如淚珠的金屬。金屬還是滾燙的,讓乳膠手套變軟了。

當意識到這小片金屬是什麽時,薩克斯不由得戰栗起來。

“這是什麽?”普拉斯基問道。

“電弧閃絡熔化了站牌柱。”她環視一周,看到一百多粒金屬落在地上,或者卡在公交車、建築物和附近的車輛上。

這就是殺死了那名年輕乘客的兇器。一場以一千英尺每秒的速度飛出的熔化金屬液粒構成的“暴雨”。

普拉斯基,這位年輕的警官慢慢呼出了口氣,“被這樣的東西擊中……燒灼著穿過你的身體。”

薩克斯想到死者所經受的痛苦,身體再次戰栗起來。她還想到這次襲擊的結果也許會造成多麽巨大的破壞。街道的這塊區域相對人流稀少。如果變電站更靠近曼哈頓中心地帶,那麽輕易就能造成十或十五個路人喪命。

薩克斯擡起頭,發現自己正望著不明嫌犯的兇器:從一扇能俯瞰到五十七街的窗戶垂落下大約兩英尺長的粗電纜。電纜上包裹有黑色的絕緣材料,但尾端的絕緣層被剝去了,赤裸的電線被拴在一個烤焦了的黃銅盤上。這套東西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工業設備,一點也不像是那種能制造出如此駭人爆炸的東西。

薩克斯和普拉斯基在聯邦調查局的指揮車裏,與二十多位來自國土安全部和聯邦調查局的探員、來自紐約警局的警官會合。有些人穿著特警服,有些人身著犯罪現場鑒識人員的工作服。其他人則身著西裝或制服。他們正在分派工作。他們會詢問目擊證人,察看是否有初次事件後才起爆的炸彈或其他陷阱,恐怖分子常常用這一招。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表情肅穆,臉龐瘦削,雙臂交叉,佇立著凝望變電站。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鏈條上是阿爾岡昆公司的徽章。他是電力公司派來的高級代表,也是負責這部分電網的前線主管。薩克斯讓他詳細描述下阿爾岡昆公司對這次事件所了解的情況,主管向她逐一交待來龍去脈,薩克斯匆忙在筆記本上記下概要。

“有監視攝像頭嗎?”

瘦削的主管回答說:“抱歉,沒有安裝。我們不想多此一舉,因為變電站的入口安裝了多重鎖;而且說真的,裏面沒什麽好偷的。不管怎樣,那麽多電力本身就像條看門狗了。還是一條大狗。”

薩克斯問道:“你認為嫌犯是如何進入變電站的?”

“我們到這兒時,門緊鎖著。是數字密碼鎖。”

“誰有口令?”

“所有的雇員都有。但嫌犯沒有從那條路進去。密碼鎖上有塊芯片,會在鎖打開時留下記錄。記錄顯示,這個入口已經有兩天沒人進去過了。而且那個”——主管指著從窗口懸垂下來的電纜——“那時也不在那裏。他一定是用別的方法闖入了變電站。”

她轉身對著普拉斯基說:“你結束這兒的工作後,去檢查下變電站後面、窗戶和屋頂。”薩克斯接著問阿爾岡昆公司的雇員,“地下入口呢?”

前線主管說:“據我所知,沒有地下入口。這座變電站接入和接出的電線是裝在沒人鉆得進去的管道裏的。但可能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地下道。”

“羅恩,不管怎樣,去檢查下。”薩克斯接著詢問了公交車司機,他已經接受了玻璃切傷和腦震蕩的治療。這位司機的視力和聽力也受到暫時性的損害,可他堅持要留在現場,盡其所能幫助警方。但他的幫助十分有限。大塊頭司機描述了他對從窗口垂落下來的電纜很好奇;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他聞到了煙味,聽到變電站裏面的爆炸聲,接著是令人心驚肉跳的電弧。

“快得要命,”司機小聲說,“我這輩子裏從未見過那麽快的玩意。”

他被爆炸的沖擊波襲倒,撞在車窗上,在十分鐘之後才醒來。他摔倒了,靜靜地注視著被毀了的公交車,神情中既有悲傷,又有遭到背叛的滋味。

薩克斯隨後轉過身對在場的探員和警官說,她和普拉斯基將要負責犯罪現場。她思忖著,聯邦調查局的塔克·麥克丹尼爾有沒有傳下命令。執法隊伍裏的高級官員表面上微笑著贊同你,隨後卻有意忘記曾經發生過的那場對話,這並非從未聽聞過的事情。但聯邦探員們確實收到了上司的命令。有些人看來很惱火,紐約警局竟然占據了主導角色,但其他人——多數是聯邦調查局物證反應小組的成員——似乎並不介意,而且以羨慕和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薩克斯;畢竟,她是由傳奇的林肯·萊姆領導的團隊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