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們抓住他了,”萊姆對吉姆·貝爾和他的妹夫史蒂夫·法爾警官說,“阿米莉亞和我。先前說好的,現在我可以回艾維利了。”

“哎,林肯,”貝爾委婉地說,“可是加勒特什麽都沒說,他不肯告訴我們瑪麗·貝斯在哪裏。”

班尼·凱爾不知所措地站在角落裏,在他旁邊連接到氣相色譜分析儀的電腦屏幕上,正閃動映出如山脈一般的波形圖。他一開始的羞怯態度已全然消失,現在似乎有些遺憾自己的助手工作即將結束。阿米莉亞·薩克斯已回到實驗室,梅森·傑曼沒進來,這樣最好——萊姆為他在磨坊那裏開槍狙擊感到十分氣惱,他危害到了薩克斯的性命。貝爾已憤怒地命令他馬上遠離這件案子。

“我明白,”萊姆不屑地說,回應貝爾不敢明說的進一步請求,“但她眼下並沒有性命之憂。”莉迪婭說過瑪麗·貝斯還活著,並告訴他們她被關的大概地點。只要調動人馬全力搜索外島,不出幾天就能找到她。萊姆現在已準備好去動手術。他相信那個好兆頭,覺得亨利·戴維特粗魯地和他爭執,他那憤怒冷酷的眼神,都是手術成功的吉兆。戴維特的表現刺激得他想趕緊回到醫院,完成各項檢查後接受手術。他瞄了班尼一眼,正打算教他怎麽將這些借來的鑒定設備打包、裝箱時,薩克斯卻幫貝爾說話了:“我們在磨坊找到一些證物,萊姆。實際上是露西找到的,很明顯的證據。”

萊姆尖酸地說:“既然這證據這麽明顯,那什麽人來檢測分析都可以。”

“聽我說,林肯,”貝爾以他那充滿理性的卡羅來納腔調說,“我不想勉強你,但你是這附近唯一有處理這種大案子經驗的人。換了我們,一定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來這些證據能幫我們什麽。”他扭頭指向氣相色譜分析儀說:“也不知道這一點泥土或腳印代表什麽意義。”

萊姆後腦摩擦著“暴風箭”輪椅的靠枕,看著薩克斯滿臉懇求的神色,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加勒特什麽都沒說嗎?”

“他說了一些,”法爾說,一邊拉著自己一只旗幟般的耳朵,“但他否認殺了比利,還說他把瑪麗·貝斯從黑水碼頭帶走是為了她好。就這樣,對於藏匿的地點只字未提。”

薩克斯說:“萊姆,以這種天氣,她可能很快會溺死。”

“或餓死。”法爾也說。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

“托馬斯,”萊姆突然說,“打電話給韋弗醫生,告訴她我會晚一點到。要強調只是‘一點點’。”

“這正是我想請求你的,林肯。”貝爾說,布滿皺紋的臉上現出欣慰之色,“只要一兩個小時就夠了。我們非常感謝你——會授予你田納斯康納鎮榮譽鎮民的稱號,”貝爾開玩笑說,“還會頒贈城鎮之鑰給你。”

萊姆心中暗自冷笑:我只想快點把問題解決,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問貝爾:“莉迪婭在哪兒?”

“在醫院。”

“她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他們只讓她留院觀察一天。”

“她怎麽說的?要詳細點兒。”萊姆要求。

薩克斯說:“加勒特告訴她,他帶瑪麗·貝斯到東邊靠海的地方,在外島上。他還說他沒有綁架她。她很樂意跟他走。他只是出來看看情況,而她一定會喜歡她藏身的地方。莉迪婭還告訴我,我們是在加勒特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捉到他的。他根本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抵達磨坊。當他聞到氨水的味道時,整個人都慌了,急忙換衣服,封住她的嘴巴,然後就奪門而出。”

“好……班尼,我們有一些東西要看。”

這位動物學家點點頭,再次戴上橡膠手套——萊姆發現,這次不用教,他就知道怎麽做了。

萊姆要看在磨坊發現的食物和水,班尼將這些東西一一拿起,讓萊姆檢查。“和之前的東西一樣,沒有廠家標簽,這些都沒什麽用。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粘在水管膠帶上面。”

薩克斯和班尼花了十分鐘拿著放大鏡查看膠帶內側。她發現一些木頭碎片,而班尼再次端起顯微鏡,讓萊姆透過接目鏡觀看。但很顯然,顯微鏡下的木屑和磨坊的木頭相同。“沒有。”她說。

班尼拿起那張帕奎諾克郡的地圖。地圖上標記許多叉號和箭頭,標示出加勒特從黑水碼頭到磨坊的路線。這張地圖上既沒有價格標簽,也看不出假如他離開磨坊後會往哪個方向走。

萊姆對貝爾說:“你有ESDA嗎?”

“有什麽?”

“靜電探測儀。”

“我根本不知那是幹嗎用的。”

“它能探出紙上的壓痕。如果加勒特寫字的紙張剛好壓在地圖上,不管是鎮名或街名,都能用這儀器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