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四十分

“距最後期限還有二十分鐘。”托比·蓋勒說。

波特點了點頭,按下了快撥鍵。漢迪回答:“我已經挑了一只小鳥,阿特。”

別說人質這個話題,讓他認為她們毫無價值。波特說:“洛,我們在忙著聯系直升機。不容易搞到。”

“這個是小演員,真的,阿特。那個胖妞一個勁兒地哭,實在讓我心煩。這個也流一兩滴眼淚,但她是個鬥士。她胳膊上還刺著花紋,你會相信的。”

找出共同的關注點。表明他才是你關心的,談一些有關他的事情。

“你聽上去很累,洛。”

“我不累。我很好。”

“真的?我猜你會整夜坐在那裏策劃逃離方案。”

“不會,我實行八小時工作制,而且,不像墨西哥人,果汁瓶倒了都不扶。”事實上,他聽上去不但一點兒不累,而且輕松自在。波特向勒波點頭示意,不過他已經錄入電腦了。

“告訴我,弄直升機來有什麽難題,阿特?”

波特把望遠鏡對準了窗外那個褐色頭發的長臉女孩兒。他已經記住了她們的名字和面部特征。按下無聲按鈕後,他對安吉說:“是香農·波依爾。告訴我有關她的情況。”然後對著電話說,“我會告訴你有多棘手,洛,”波特說,“它們不是長在樹上,而且它們不是免費的。”

這種情況下你們還擔心錢的問題?

“他媽的,只要你們需要,就能動用所有的錢。你們從納稅人那裏偷的錢都幹什麽了?”

“你是納稅人,洛?”棒槌 學堂·出 品

“我們又不買原子彈,只是在直升機上花點兒錢,而且還救了這兒的一些人。”

安吉拍拍他的肩膀。

“別馬上掛斷電話,洛。現在有直升機的消息了。”

“她八歲,”安吉低聲說,“語前失聰,不懂唇讀。她個性很強,非常獨立。她參加了遊行,主張堪薩斯州和密蘇裏州的聾人學校由聾人當校長。她曾在要求勞倫斯·克萊克增加聾人學院的請願書上簽字,而且她的簽名是最大的。她還參加學校的拳擊比賽,經常獲勝。”

波特點點頭。看來,如果他們能夠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果她有機會,就一定會跑出來;或者利用機會攻擊漢迪,而她自己很可能會因此死去。

他關掉靜音開關,聲音放大了:“聽著,洛,我們談一下延誤的事,你要架大飛機,我們有很多雙人座的,不過大的很難找。”

“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嗎?我把一顆子彈放進這只小鳥的身體裏,讓我看看,按我的表還有十五分鐘。”

通常,你要貶低人質。

有時,你必須乞求。

“她的名字叫香農,洛。別這樣,她只有八歲。”

“香農。”漢迪沉思著,“我猜你不理解,阿特。你以為我知道了可憐的小東西的名字就會感到內疚嗎?香農香農香農。那是你的規則,對吧,阿特?寫在你們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手冊上?”

在第四十五頁,確實如此。

“但是要知道,那些規則沒有考慮到像我這樣的人,我越了解她們,就越想殺掉她們。”

走懲罰的路線,斥責、催逼、刺激交替使用,說一些尖刻的話。如果你打破平衡,他就後退了。亞瑟·波特想到了這些,但是當他高高興興地說話時,手卻緊緊抓著聽筒:“我認為那是胡說,洛,我覺得你是在和我們開玩笑。”

“按你的方式理解吧。”

特工的聲音裏含有一絲尖銳:“我對這些廢話厭倦了。我們在努力與你合作。”

“不,你想把我打死。為什麽不痛快地承認?如果我能看見你,我會像幹掉一只該死的鹿一樣幹掉你。”

“不,我不想向你開槍,洛。我不想任何人死。我們有很多後勤問題,著陸在這裏確實很麻煩。野地裏釘滿了破舊的圍欄柱子,到處都是樹,我們沒法把直升機停在房頂上,因為太重。我們——”

“看來你們有這座建築的圖表,對吧?”

從力量的角度切入談判——暗示人質劫持者在你的想法背後總有戰術解決辦法:只要願意,我們可以隨時踢開門,把你們抓住,記住,我們比你們人多。波特笑著說:“當然,我們有地圖、圖表、曲線圖,還有八乘十英寸的印在光滑的紙上的彩色照片。你是這封面上的英俊男子。”

沉默。

逼人太甚?

不,我不這樣認為。他會大笑而且聽上去很冷酷。

格格的笑聲。“你們這些家夥真該死。”

“而且靠近南邊的野地裏,”波特繼續說,好像漢迪沒說話,“看看,除了溪谷和山丘什麽都沒有。降落一架八人座的直升機太危險了。而且這風……這確實是問題。我們的飛行顧問對此也沒有把握。”

巴德皺著眉頭,一臉苦相:“飛行顧問?”波特聳聳肩,總算完成了虛構。他指了指寫字板上“欺騙”那一欄,巴德把它記下來,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