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三十一分

亞瑟·波特回到貨車裏,聚集在一起的警察們目光中透著小心。他在想他們是不是已偷聽了自己和韓德森的談話。

“好了,”他繼續說,“現在宣布交戰規則。”

波特從夾克口袋裏翻出一份傳真。

在從格倫沃起飛的噴氣式飛機上,波特已經通過電話會議聯系了局長、負責犯罪調查的助理局長和聯邦調查局負責HRT的指揮官弗蘭克·D.安吉羅,討論了有關克羅瑞治障礙戰的交戰規則。這占用了一多半的飛行時間,結果是形成了滿滿兩頁的文件,推測了每種可能發生的事,並給了波特詳細而精確的指令,他非常細心地記錄下來。酒、煙、槍炮,還有FBI認為很重要的高射火炮——它曾用來打破韋科案中的僵持局面,也曾在一九九二年的蘭德爾·韋弗案中使聯邦調查局本身備受詆毀,這起案子的交戰規則寫得非常浮泛,讓每個狙擊手都相信他們接到了這樣的命令:擊斃任何攜帶武器並且被認為會發動攻擊的成年人。韋弗的妻子因此被一名FBI狙擊手誤殺。

波特把目光停留在斯蒂爾威爾身上,說道:“你的工作是牽制劫持者。牽制是一項具有戰術作用的工作,但它純粹是被動的。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進行任何營救行動。”

“是的,警官。”

“你要把劫持者控制在裏面,不管我在周圍如何部署,這個範圍可能是建築本身,也可能是建築周圍方圓一百碼的範圍。不管是什麽,他們不能活著穿過這條界線。如果他們中有人要這樣做,不管他們是否帶著人質,你的警察就可以行動。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開槍幹掉他們。”

“說的對。而且是一槍斃命,不是打傷他們,不是恐嚇,也不是警告。開槍就要致命,要麽就不要開槍。”

“是,長官。”

“如果沒有威脅處理小組人員的明確授權,不要向打開的窗戶或門口開槍,哪怕你看到人質受到威脅。”

波特注意到,當聽到這個指令時,巴德的臉色暗了下來。

“明白。”斯蒂爾威爾回答。指揮官們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如果有人向你開槍,你要占據一個防禦性的位置,直到準備好才可以還擊。當你或你的搭档遇到致命的威脅時,你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保護自己或他。但你只有在確信有真正的現實危險時才可以這樣做。”

“現實危險。”一名警察諷刺地嘀咕著。

他們渴望連續射擊,波特想。他掃了一眼勒波電腦上的時間,“我們將在五分鐘之內建立聯系。我要警告劫持者有關範圍的問題,並且到時會讓你知道。接下來,你將在指導下牽制他們,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

“是,長官。”治安長鎮靜地回答,攏了一下亂蓬蓬的頭發,結果卻更亂了。

“目前,建築本身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射殺區。在他們派人出來取回電話以後,任何人不得再出來,除非他們舉旗投降。”

斯蒂爾威爾點著頭。

波特繼續說道:“亨利將為你們提供相關的戰術資料、武器型號、劫持者和人質的位置、可能的出口,等等。你和劫持者之間不能直接聯系,也不能聽我和漢迪的談話。”

“好。為什麽不能?”

“因為我打算跟他建立和睦的關系,而且是合情合理的。你對他不能有一點兒同情心,你要立刻給他開綠燈。”

“最好是我親手這樣做。”

“好了,我不想有任何意外,”波特說,“巴德上尉已經告訴所有警察不要將子彈上膛,對嗎?包括狙擊手在內嗎?”

巴德點點頭,緊閉著嘴。波特很想知道他有多麽生氣,心裏說:“在這事結束之前他會更生氣的。”

“夥計們,”一個警察生硬地說,“幹脆別要這發癢的扣扳機的指頭了。”

“他們現在還不會要,但之後會的。過十個小時,你們會瞄準自己的影子。好了,迪安,你可能會看到裏面的反光,會認為那是來復槍的瞄準鏡,但很可能就是鏡子,例如潛望鏡。劫持者在監獄裏學會了這些把戲。因此告訴你的人,看到反光不要驚慌。”

“是,長官。”斯蒂爾威爾慢慢地說,他好像談任何事情都是這種說話方式。

波特說:“最後說幾句,一般來說,人質劫持罪犯是最容易對付的,他們不像恐怖分子,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逃走。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將會認識到人質比任何東西都更像債務,死了的人質只意味著麻煩。但是心理學表明,他們不能理性地思考,他們此時腎上腺素分泌旺盛,恐懼而困惑。

“我們必須緩和這種局面,讓漢迪相信通過理性的行動可以使自己幸免於難。拖延時間對我們有利,我們不設定最後期限,我們要把這段時間延長到我們能忍受的極限,無限地延長、再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