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008年3月8日(第2/17頁)

“什麽意思?”

“這是我的案子,我的信。”他說。

“你的案子?你在說什麽?”坐在他旁邊的羅小兵不耐煩地推了他一下。

嶽程通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

“你說清楚點。”

“我說過我們是筆友,我們經常在信裏討論殺人的事。這是我寫給他的信,案子也是我查資料找來的,發生在美國,給他寫信的時候,只不過是改了發生地點。”

“你是什麽時候給他寫的信?”

“大概十多年以前。他抄襲了我給他的信,他這麽寫,可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他想找到我。”他望著窗外的風景,涼風從窗外吹進來,他覺得微微有點冷。

“他為什麽要找到你?”嶽程問道。

“不知道。”

“你老實點!”羅小兵又推了他一下。

他不說話。他知道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對待粗暴的人最好先不要跟他硬碰硬,自從兩根肋骨被獄霸打斷後,他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你再好好想想。”嶽程說。

“等我今天跟他聊過之後再說吧。”他冷冷地說,覺得心裏那團已經熄滅很久的火好像被又什麽東西點著了,燒出一抹亮光來。

邱元元終於知道什麽叫做禍不單行了。

其實所有的事都發生在昨天。首先是,妹妹趙依依和未婚夫兩人吃了海鮮大餐後,因食物中毒被送進了醫院,直到淩晨三點兩人才各自回家;其次,她的媽媽在陪親家逛商場時,被人推了一把,從自動扶梯上摔了下來,結果左手臂摔成了粉碎性骨折,下巴、耳朵、四肢也都受了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裏觀察;最後,她昨晚回家時,因開車超速被罰了款……所有這些都注定,她今天下午沒法去主持她那档固定的探案節目了。

“你要請假?你瘋啦?你昨天還說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趕過來。”小菲一邊吃水果,一邊回答她。

“天上下刀子也不如我媽生病重要,我爸上星期去香港了,要明天才能回來,我妹妹又身體不好,除了我去照顧我媽,還有誰?”邱元元想到要放棄下午跟兇手時空對話的機會,就覺得無比懊喪。

“好吧,知道了,我替你就是了,不過下周你要來我的‘心靈鑰匙’做客。”小菲說。

“沒問題。不過我的說話方式聽眾不一定能接受吧。”

“誰說的?大家都很喜歡你的風格。知道你最討人喜歡的地方是什麽嗎?”小菲嘴裏咬著水果,口齒不清地問道。

“什麽?”

“你不說冠冕堂皇的套話。總是有話直說。”

“呵呵,可惜你不是我的上司。”邱元元笑道。

兩人又在電話裏聊了幾分鐘,她簡短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小菲說了一遍後,最後無比遺憾地掛上了電話。

她覺得上天對她真不公平,媽媽早不摔跤,晚不摔跤,偏偏在這時候摔。她上班這些日子以來,就屬今天的節目最刺激,最激動人心了,跟連環殺人兇手“一號歹徒”進行時空對話,想想都覺得心潮澎湃,血液沸騰,本來還想好好跟兇手玩一把的,可惜現在只能在病房陪媽媽。不過還好,她隨身帶了MP4,塞上耳機就可以收聽到廣播。

她看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4點45分,離節目開始還有15分鐘。

媽媽已經睡著了。

趁這機會,先來聽段音樂吧。

她把廣播調到音樂台,耳邊傳來一首久違的歌:

“真的有點累了沒什麽力氣

有太多太多的回憶哽住呼吸

愛你的心我無處投遞

如果可以飛檐走壁找到你

愛的委屈不必澄清

只要你將我抱緊

如果雲知道

想你的夜慢慢熬

每個思念過一秒每次呼喊過一秒

只覺得生命不停燃燒”

有一次她生病發燒,半夜醒來發現他穿得整整齊齊坐在她身邊,頭靠床架上,耳朵裏塞著耳機,她聽出耳機裏正在播放的就是這首歌。

“你幹嗎老聽這首歌?”她迷迷糊糊地問。

他沒答話,雙目緊閉,好像睡著了。

她坐起來想為他取下耳機,就在這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是自由的,他沒有銬她!是不是該立刻逃走?一個念頭像箭一樣從她腦子裏飛過,她真想立刻沖出這個籠子,立刻跑到馬路上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但是,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門是上了鎖的,鑰匙被放在最高的那個櫃子上面,必須搬張凳子到櫃子前面她才能夠著,但這樣必然會驚醒他。所以,如果想逃跑,就必須徹底除掉他這個障礙才行。她回頭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又看看她難得自由的雙手,心想,這也許是攻擊他的好時機,只要一想起她洗澡時,他強迫她開著門,她就想立刻結果了這個人的性命。只要他在,她就別想跑,只要他活著,她就是他的囚徒。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