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險岔路 Chapter 15 黑夜行者的危險岔路(第4/8頁)

但一個奇妙的夜晚,兩個低語的陣營相遇了。我發現蓋爾伯家那條叫巴迪的狗沒完沒了地狂吠,擾得媽媽睡不了覺。這樣不好。媽媽得了一種叫淋巴瘤的神秘絕症,她需要睡眠。我覺得如果我能幫助媽媽讓她睡著,就是在做一件好事兒。兩種聲音都同意我這麽做,盡管其中一個稍微有些勉強,但另一個聲音,就是比較黑暗的那個,則興致勃勃地慫恿我嘗試。

於是那條叫巴迪的老是亂叫的小狗把德克斯特送上了征程。初試身手顯得很笨拙,這很自然,而且比預想的要亂,可仍然是那麽美妙、正確而且必需。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又做了幾個小試驗。精心策劃,小心挑選,盡管是在熱血澎湃的自我發現階段,我已經懂得如果鄰居家的寵物都不翼而飛,肯定會有人要找麻煩。但我另辟蹊徑,騎自行車去了另一塊地盤。年輕的我屢屢得手,慢慢學會了自娛自樂。我是那麽沉迷於自己的小試驗,我把殘余廢物埋在附近,就在我家後院的灌木叢後面。

我現在當然知道了這其中的不妥。但當時,一切都顯得天真而美好,我喜歡每當望向灌木叢時就能沉浸在暖洋洋的回憶之中,接著我犯了我的第一個錯誤。

那是一個慵懶的午後,我坐在大榕樹上,看著哈裏停好車走了出來,站住。他臉上是一副工作時的表情,我以前見過他這樣子,但很不喜歡。他在車旁站了很久,眼睛閉著,一動不動,屏息靜氣。

然後他睜開眼睛,換了一副“很高興回家了”的表情。他朝前門邁了一步,我從樹上跳下來迎上去。

“德克斯特,”他說,“你今天在學校怎麽樣?”

其實什麽新鮮事兒也沒有,但即便那時我也知道不能這麽回答。“很好,”我說,“我們學習了共產主義。”

哈裏點點頭。“學這個很重要,”他說,“俄羅斯的首都是哪裏?”

“莫斯科,”我說,“以前是聖彼得堡。”

“是嗎?”哈裏說,“為什麽改名呢?”

我聳聳肩。“他們現在是無神論者了,”我說,“他們沒有聖人了,因為他們不再相信那個了。”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頭,我們開始往屋裏走。“那可不太好玩兒。”他說。

“你有沒有……嗯……跟共產黨打過仗?”我問他,我想說殺人,但沒敢,“你做海軍的時候?”

哈裏點點頭。“打過,”他說,“他們威脅到我們的生活方式,所以和他們對抗很重要。”

我們來到前門,他輕輕推著我走在他前面,進入充滿了新鮮咖啡香氣的家。我的養母多麗絲總是為下班回家的哈裏煮好咖啡。她那時還沒有病得臥床不起,她在廚房裏等著他。

他們像往常那樣一起喝咖啡,輕聲交談,這是一副諾曼·羅克韋爾50畫作中的經典場景,如果不是那晚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肯定早把它忘了。

多麗絲去睡覺了。由於癌症病情越來越嚴重,她需要加大止痛藥的劑量,所以就寢時間越來越早。哈裏、德博拉和我跟往常一樣圍坐在電視機前。我們在看一部情景喜劇,我不記得是什麽了。當時有很多部,都在試圖說明一個道理:盡管我們有很多這樣那樣的不同,但本質上我們是一樣的。我一直等著看到些證據,證明我也是這樣的,但不管哪個主角都未曾砍死他的鄰居。不過,大家似乎都喜歡看這些劇集。德博拉不時放聲大笑,哈裏一直面帶笑容,我則盡了最大努力來保持低調,融入其中。

可是在一幕高潮戲演到一半時,就在即將上演我們彼此一樣,馬上是熱烈擁抱時,門鈴響了。哈裏皺了皺眉,但還是站起來走到門邊,眼睛仍然看著電視。我因為已經猜到結局,而且不大會被那些做作的擁抱所打動,所以看著哈裏。他打開前廊的燈,從門鏡向外看了看,打開門鎖,開了門。

“格斯,”他說,語氣裏略帶驚訝,“進來。”

格斯·裏格比是哈裏在警察局最老的朋友。他們互相給對方的婚禮當伴郎,哈裏是格斯女兒貝特西的教父。格斯離婚後,他每逢節假日和特殊日子都會來我家,現在多麗絲病了,他來得沒那麽勤了,但每次來都會帶檸檬派來。

可他這會兒不太像是來做客的,也沒帶檸檬派。他看上去憤怒而疲憊。“我們得談談。”說完推開哈裏進了屋。

“關於什麽?”哈裏說著,仍然開著門。

格斯轉過身沖他大吼:“奧托·瓦爾德斯被放出來了。”

哈裏看著他:“他怎麽會被放出來?”

“他找了律師,”格斯說,“律師說是警察施暴。”

哈裏點點頭:“你對他是夠狠的,格斯。”

“他奸淫幼女,”格斯說,“你想讓我親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