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頁)

斯特萊克認出的六個人物——魔女,嘀嗒,切刀,惡婦,虛榮狂,白鬼筆——此時又加上了陰陽人。七位客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坐下。桌上放著一個大罐子,裏面的東西在冒煙,旁邊還有一個跟人差不多大的盤子。

家蠶走進大廳,發現沒有他的座位。其他客人站起身,拿著繩索朝他走來,制服他,把他綁起來放在盤子裏,開膛破肚。他肚子裏長的那團東西露了出來,是一個超自然的光球,白鬼筆用力把它扯出來,鎖進一個匣子裏。

冒煙罐子裏的東西原來是硫酸,七個攻擊者喜滋滋地把它澆在仍然活著、慘叫不已的家蠶身上。他終於不出聲了,他們便開始吃他。

書的最後,客人們魚貫走出城堡,津津有味地談論對家蠶的記憶,絲毫沒有負罪感,留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座空空的城堡、仍在桌上冒煙的屍體殘骸,和像一盞燈一樣掛在殘骸上方的那個鎖在匣子裏的光球。

“媽的。”斯特萊克輕聲罵道。

他擡起頭。羅賓早已在他不注意時把一杯新沏的茶放在他身邊。

羅賓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等他讀完。

“這裏面都寫著呢,”斯特萊克說,“奎因的遭遇。都在這兒。”

“什麽意思?”

“奎因書裏的男主角,死法跟奎因一模一樣。被捆綁起來,開膛破肚,全身灑滿酸性物質。在書裏,他們把他給吃了。”

羅賓驚愕地看著他,“那些盤子,刀叉……”

“一點不錯。”斯特萊克說。

他沒有多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調出他拍的照片,卻突然看到羅賓驚駭的表情。

“喲,”他說,“對不起,忘記了你不是——”

“給我吧。”羅賓說。

他忘記了什麽?忘記了她沒有經過培訓,沒有經驗,不是警察,沒當過兵?羅賓不想辜負他一時的健忘。她想挺身而出,超越自我。

“我想看。”她打腫臉充胖子。

斯特萊克把手機遞過去,臉上明顯帶有疑慮。

羅賓沒有退縮,可是當她凝視著屍體敞開的胸腔和腹腔時,似乎驚懼得心都縮成了一團。她把杯子舉到唇邊,卻發現根本不想喝。最可怕的是那張帶角度的臉部特寫鏡頭,臉被潑在上面的酸液侵蝕,變得黑乎乎的,還有那個燒焦的眼窩……她覺得擺放那些盤子是一種猥褻行為。斯特萊克用近鏡頭拍了一張照片,餐具擺放得非常整齊。

“上帝啊。”她呆呆地說了一句,把手機遞回去。

“你再讀讀這個。”斯特萊克說,把相關的幾頁稿子遞給她。

她默默地讀著,讀完後,擡頭看著斯特萊克,眼睛似乎比平常大了一倍。

“上帝啊。”她又說了一遍。

她的手機響了。她從身邊沙發上的手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馬修。羅賓仍然在生他的氣,便按了“忽略”。

“在你看來,”她問斯特萊克,“有多少人讀過這本書?”

“現在可能有不少了。費舍爾用電子郵件把書的片段到處寄發。在他和那些律師的信裏,這已經成為熱點話題。”

斯特萊克說話時,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在腦海裏掠過:奎因即使處心積慮,也不可能設計出比這更好的宣傳效果了……可是他被捆綁著,是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潑酸液,或給自己開膛破肚……

“書稿存放在羅珀·查德的一個保險櫃裏,似乎公司一半的人都知道保險櫃密碼,”他繼續說道,“我就是這樣弄到手的。”

“可是,難道你不認為兇手有可能是書裏的什麽人——”

羅賓的手機又響了。她低頭掃了一眼:

馬修。又一次按了“忽略”。

“不一定,”斯特萊克回答了她沒有說完的問題,“可是警察開始調查後,他寫到的那些人肯定首當其沖。在我認出的那些人物裏,利奧諾拉聲稱沒有讀過這本書,凱瑟琳·肯特也這麽說——”

“你相信她們的話?”羅賓問。

“我相信利奧諾拉。對凱瑟琳·肯特沒把握。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見你受折磨我心生歡喜22’?”

“我不相信一個女人能做出這樣的事。”羅賓立刻說道,掃了一眼此刻放在他倆之間桌上的斯特萊克的手機。

“你沒有聽說那個澳大利亞女人的事嗎?她把情人剝皮、斬首,腦袋和臀部煮熟了,想喂給那男人的孩子。”

“你在開玩笑吧?”

“一點也沒有。你在網上查一下。女人翻起臉來,六親不認。”斯特萊克說。

“奎因是個大塊頭……”

“如果那是他信任的一個女人呢?一個他約炮認識的女人?”

“我們現在確信有誰讀過這本書?”

“克裏斯蒂安·費舍爾,伊麗莎白·塔塞爾的助理拉爾夫,塔塞爾本人,傑瑞·瓦德格拉夫,丹尼爾·查德——他們都是書中人物,除了拉爾夫和費舍爾。還有妮娜·拉塞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