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5/9頁)

,她心口一突,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存貨,鐵巡捕要用,我去進幾支,不過要醫生處方才好配給你。”

“我不用,租界裏每家藥店都有這種藥劑?”

“基本有的,醫院臨床都在用。”

“怎麽用?”

“……稀釋,口服。”

方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田丹聽見動靜,從後庫出來,鐵林一看田丹,咧嘴笑了,“嫂子。”

田丹臉上一紅,“又來了!”

鐵林油嘴滑舌地說:“每天過來請安。”

田丹嗔他,“閑得沒事做。”

“誰讓我停職了呢,不用到捕房上班。”

“你真的來請安啊!”

“我問點和案子有關的事,已經問過方嫂了。”

“噢。”

鐵林回身收起那張紙,“……哎方嫂這種藥吃下去什麽症狀?”

“什麽藥?”

田丹疑惑著。

方嫂硬著頭皮回答:“麻痹,抑制中樞神經。”

鐵林皺了皺眉頭,“聽不懂,你就說吃下去人是高興還是動不了。”

“……行動遲緩一些。”

“曉得了,謝謝。”

鐵林裝模作樣地跟田丹打了個千,“嫂子走了!”

田丹已經聽清楚了鐵林的來意,憂慮地看了方嫂一眼,方嫂卻裝作沒看到,轉身去了後庫。

大頭在巡捕房門口等著,巡捕們一個一個報上打聽出來買金剛鉆的數目,他用紙筆記清爽了回到巡捕房,假裝有氣無力地跟鐵林匯報:“料總出事之前一個星期,租界裏面一共賣出去一百七十只劃玻璃的金剛鉆……”

鐵林嚇了一跳,“這麽多!”

“有兩家一個買了三十只,一個買了六十七只,運到南京去。剩下的都是一只兩只。”

“紙頭呢?”

“清清楚楚一家一家問出來,都在這張紙上,鐵公子過目。”

“我不用看。鉆頭上粘的那些東西是什麽?”

“死麻杆問到一個修鞋的,說是鞋膠。”

“鞋膠?”

麻杆委屈著一張臉,“腳都跑斷了。”

鐵林瞅他一眼,“還沒斷,紙頭上買金剛鉆的人分開來抄幾份,下午開始分頭一家一家問,拿得出金剛鉆的沒事,拿不出金剛鉆的一點商量也沒有,帶回巡捕房!”

大頭苦著一張臉,“一口氣也不歇?這幾天兄弟們跑遍租界,鞋底都磨薄了。”

“放屁!”

“鐵公子自己看看,你休假不曉得我們跑了多少地方。”

大頭擡著腳底給鐵林看。

“……腳擡著不要動。”

鐵林擡著大頭的腳底,大頭晃晃悠悠幾欲摔倒,鐵林索性把他的鞋子拽下,怔怔看著大頭的鞋底,“好了,放下。”

大頭光著一只腳踩在地上,“……起碼也要派一點加班費。”

鐵林還在研究鞋底,心不在焉地隨口說道:“你派就好了。”

大頭跟一幹巡捕都喜出望外,“那鐵公子同意了?”

“想派多少是多少。”

“給鐵公子派雙份。”

鐵林突然靈光一現,把鞋往大頭腳下一扔,“想不想知道仙樂斯玻璃怎麽劃破的?”

“金剛鉆劃破的。”

“廢話!事是現場做的,做局的人不曉得料嘯林哪天會去,只有在他去的時候臨時做局,現場那麽多人,玻璃樓板厚,蹲下來用手劃也要劃半天,誰都看見了。看到這只金剛鉆沒有?為啥只剩一個頭,因為手柄是用手握的,沒有柄怎麽用?鞋底挖一個孔,鑲進去鞋膠粘牢,用腳劃比手力氣大,還沒人注意。”

眾巡捕都驚呆了,大頭一臉欽佩的表情,“……鐵公子聰明!”

“料嘯林沒那麽大的派頭,每次換位置坐就不會死。”

麻杆帶頭喊道:“查金剛鉆!拿不出來就抓回來!”

鐵林得意洋洋地笑著,“我動腦子,你們跑腿服不服?”

“服!”

眾巡捕紛紛拿來紙筆抄紙上的名單,長青藥店赫然在其中。

徐天從菜場出來躍上電車,接受日軍憲兵檢查,隨著人群過了鐵橋,到離法租界很遠的一家五金鋪買了兩只金剛鉆、一把老虎鉗。徐天又拐到鞋店,拎著一個鞋盒出來,他路過一家珠寶店,看著櫥窗裏一對戒指。

他想象了一下田丹戴上的樣子,臉上不由自主地現出微笑,站了半晌,摸摸口袋又離開。徐天趴在江欄杆上,對面是上海外灘,江面上的貨輪來來去去,遠處白鷗振翅,身後人流如織。他用老虎鉗鉗斷一只金剛鉆,再一松手,金剛鉆木柄和老虎鉗落入江水,連個水花都沒來得及濺起來,兩樣物事就消失不見,他仔細再整了整手指的紗布,擡步朝長青藥店去。

田丹看見徐天在門外街面上向她招手,趕緊拿了手包出來,與徐天一起走出巷子。

“酒精紗布都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