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悲傷的歌聲

鄭小眼很多天都沒有見到A,一直是在和馮進軍見面。他總覺得馮進軍每天在馬桶中給他裝的泥土總是不多不少,好像只是在應付他一般。

鄭小眼今天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問問馮進軍是不是在應付他。所以一大早,鄭小眼就守在窗口,等待著馮進軍的出現。

但今天在一號樓的窗口見到的人卻是A,這讓鄭小眼大吃一驚,本來滿肚子想好的該說什麽的話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是看著A發呆。

A將馬桶遞給鄭小眼,快速的說了一句:“你準備好了嗎?”

鄭小眼接過馬桶,馬桶輕輕的,裏面似乎並沒有泥土。這讓鄭小眼的手都顫抖了起來,難道他們已經把地道挖好了嗎?

鄭小眼深深的看了一眼A,A也正牢牢地盯著他。鄭小眼猛然從A的眼神中感覺出一股信任感,他覺得A對他有很高的希望,是需要他做什麽的時候了。

鄭小眼把幹凈的馬桶遞給A,也飛快的說了句:“怎麽做?”

A接過馬桶的時候說道:“明天早上,有東西給你。”轉頭便走開了。

此時,三號樓的地下室的角落中,已經有一絲一絲的水都磚縫中透了出來。沒有人知道以後這個房間會發生什麽。

******

今天的天氣很古怪,陰雲密布,但就是不下雨。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子不安的氣氛。

一號樓地下室的禁閉室的門被打開了,張順民面無表情的帶著一堆警衛出現在門口。張順民掃視了一眼在禁閉室中幾個靠在墻上,縮成一團,頭也不擡的犯人,腳步一擡,走了進去。

張順民一腳踹開一個犯人,看了眼,是張慶。張慶冷冷的看著張順民,也不說話,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張順民哼了一聲,走開兩步,又踹開另外一個犯人。這個犯人就是暴動的人群中呆在院門上方崗哨中做掩護的那個槍手。張順民哼道:“槍法不錯嘛!帶走!”

幾個警衛就沖進來,把槍手架起拖了出去。

其他的犯人正想從地上爬起,幾個警衛劈頭蓋臉一陣悶棍,將他們打倒在一邊。準確的說,所有人已經被第三次毆打了,第一次是剛剛被抓住時,第二次,是審訊他們如何計劃暴動的事情的。

張慶的頭再次被打破了,一股鮮血從太陽穴邊上慢慢的流了下來。警衛們罵了聲,跟著拖走槍手的其他人走了出去,鎖上了牢門。

盡管是白天,但牢房中還是一片昏暗。

豆老板掙紮著從對面爬到張慶身邊,靠在張慶的身邊,慢慢的說道:“如果一直關在這裏等著餓死,還不如現在就死。”

張慶沙啞的說道:“不,不能死。死盡管能夠解脫,但是最懦弱的做法。我明白李本偉最後說的那幾句話的意思。我們,還有機會。哪怕是地獄般的煎熬,我們也要走下去。”

豆老板嘿嘿的笑著,流下一行濁淚。

*******

放風廣場上的鐵籠子邊,一個幾人高的鐵架子已經從外面被架起,那並不是新搭建的,而是在本來就已經打好的樁子上面,做出一段可以伸到到鐵籠子內的架子。張順民帶著警衛,押著槍手來到這架子底下,張順民看了看,說道:“吊起來!”

那槍手被綁著雙手,拖到架子低下,一個警衛拿出兩個栓在一根細繩上的大鐵蛋,掛在槍手的脖子上。隨即幾個警衛吆喝著,將槍手吊了起來。

那近50斤重的鐵蛋掛在人的脖子上,還將你雙手綁著吊起來,是極其殘忍的折磨方式,一寸一寸的肌肉和頸椎會隨著懸掛的時間增長被漸漸的撕開,人也無法死去,期間的痛苦簡直無法想象。

可槍手始終不吭一聲,甚至好像都不知道痛苦是什麽。只是被大鐵蛋扯著脖子,一直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張順民再下面看著槍手的臉,露出猙獰來,說道:“鄭貴巖!你聽好了!你不要裝死!只要你哎喲一聲,我就可以放你下來!我佩服你是一條好漢!現在死了可惜!”

那槍手名叫鄭貴巖。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突然笑了下,什麽都沒有說,就再次閉上了眼睛。

張順民心中大怒,但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哼了一聲,也不願意再看鄭貴巖,轉身對其他警衛說道:“今天允許所有犯人按時放風!都讓他們掙大眼睛看看!!!”

沒有風,沒有雨,天上只有雷在滾動著。

*******

一號樓的放風時間,沒有人願意去看吊在幾米高的上空的鄭貴巖,不是不敢,而是不願。看一眼,都覺得有一把刀在心中亂攪一般。一號樓的犯人們低著頭,靜靜的坐著,沒有人說話,一片死一樣的沉寂。

荷槍實彈的警衛在鐵籠子外慢慢的轉著,用一種殘酷的嬉笑著的表情看著高高吊起的鄭貴巖和所有的犯人們。

漸漸的漸漸的,好像從地下湧起了什麽聲音。嗚嗚嗚,這聲音由小到大,由模糊慢慢清晰起來,從沒有節奏變得有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