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藍色的河流(第2/5頁)


大家面面相覷,林香茗皺著眉頭說:“怎麽了?你看見誰了?”“那個人!”白天羽急得兩眼發直,手胡亂比劃著,“就是那天下午,把臉貼在窗戶上往112房間裏看的人!”香茗等人立刻跟著白天羽一直跑到了一層,只見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正在跟市局新聞處處長李彌說話。“就是他。”白天羽戰戰兢兢地伸出食指,朝那個人一指。林香茗大步走上前去。那人聽到身後的風聲,把頭一扭。大家都愣住了——這個人,不是《法制時報》的記者張偉嗎?“林警官,有什麽事嗎?”張偉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聲音卻有些發顫。林香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頭發和胡子,都染成枯草一樣黃黃的顏色……難道他就是陳丹被害那天晚上,偽稱自己是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探員,把值班警察豐奇叫到仁濟醫院後門,導致陳丹在無人看守的情況下被殺害的人?犀利的目光猶如解剖刀,張偉感到肌膚一陣陣刺痛,突然發出一聲怪叫:“你要幹什麽?!”“我倒想問問,你要幹什麽!”林香茗一步步向他逼近,聲音越來越嚴厲,“7月10日下午,你為什麽要往112房間裏偷窺?當天晚上12點半左右,你為什麽冒充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探員,把守衛陳丹的值班警察從崗位上調開?”張偉倉皇地後退著,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走吧。”林香茗把手一指。“哪裏?”張偉擡起腦袋問。“預審室。”“我……我沒有殺人!”張偉氣急敗壞地說,“殺人的事情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預審室!”在預審室裏,張偉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事情的經過。自從《法制時報》總編輯李恒如和林香茗達成協議,只允許郭小芬一人采訪、報道割乳命案之後,他差點氣瘋了,一心想在郭小芬之外挖出獨家新聞。2號兇嫌被捕後,他很是沮喪,但是因為和市局新聞處處長李彌有一層親戚關系,他很快就了解到,割乳命案的兇手其實有兩個人,還有一個1號兇嫌沒有抓到。他打探出1號兇嫌作案的經過,在7月10日下午摸到仁濟醫院小白樓,想采訪陳丹,見林香茗等人在,沒敢進去。繞到樓後面,扒著窗戶往陳丹住的病房裏看,沒想到卻被白天羽發現了,殺雞似的大叫,嚇得他一溜煙逃掉了。但他依然不甘心,當天夜裏打電話把豐奇叫出來,想從他的嘴裏套出點東西,可惜又是一無所獲。後來知道陳丹就在那個時間段被謀殺之後,把他嚇壞了。今天來市局,是想探探風聲。
“林警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和殺人的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張偉坐在預審室冰涼的椅子上說。“一點關系都沒有……”林香茗將這句話喃喃地念了一遍,看著他說:“真的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真的啊。您想,陳丹被殺的時候,我正在醫院後面跟那個警察套話呢。”張偉忙不叠地說,“我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我不是這個意思——”林香茗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問:你怎麽一點起碼的懺悔之心都沒有?”張偉呆呆地望著他,眼中一片茫然。“這個案子,你一直很關注,看來你也了解了不少內幕。那麽你知不知道,那個殺害了5名女高中生的2號兇嫌,就是看了你為了滿足讀者的獵奇心理寫下的血腥的報道,才模仿著去割乳殺人的!”林香茗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一脈濃濃的悲傷流過雙眸,“他一共殺了5個人,5條年輕的生命啊!流了那麽多血,在極度的痛苦中一點一點咽氣,屍體還要受到淩辱……你怎麽就沒有一點懺悔之心呢?這樣下去,哪裏才是盡頭,哪裏才是盡頭啊……”說完這句話,林香茗慢慢地走出了預審室。很久,張偉還耷拉著腦袋,長長的口涎滴落在褲子上。對面,有個人坐下了:“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張偉擡起了腦袋,目光呆滯。“我想問,那天你在小白樓外面,貼著玻璃窗往病房裏面看的時候,都看到了些什麽?”呼延雲問。張偉緩緩地回過神兒來:“裏面挺暗的,有兩個人,一個是躺在病床上的陳丹,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坐在她床前。陳丹好像很害怕那個不男不女的人,身子發抖,還不住地畏縮著,畏縮著……然後,那個不男不女的人擡頭看見了我,大叫了一聲,就跑出了房間。”一道光芒,劃過呼延雲黑幽幽的瞳仁:“陳丹當時看到了你嗎?”“應該沒有吧。”張偉說,“她的臉並沒有側向我這邊。”“這個……”呼延雲沉思了一下說,“陳丹當時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動作?”
張偉搖了搖頭。呼延雲一面思索,一面往行為科學小組的辦公室走,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裏面傳出一聲怒吼——“不行!”他推開門進去。只見專案組成員圍了一圈,局長秘書周瑾晨神色尷尬地站在最中間,面對他的是玉面濺朱的林香茗:“我再講一遍,這個事情沒的商量,誰說也沒有用!”“可是,這是局長的命令啊。”周瑾晨說,“侯林立已經把花裏藏竊聽器的事情一個人承擔下來了,臧律師拿出的又是鐵證:芬妮被害的6月15日晚上,徐誠正在紐約參加一個世界金融年會,年會的密級非常高,會場內所有通訊系統一律關閉,他根本不可能直接指揮殺人;如果說他事先就把殺人任務安排好了,王軍現在又抓不到,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們只能放人。”“不行!”林香茗激動得用手指連叩桌子,“絕對不能放了徐誠!不然小郭就有危險了!”“香茗……”站在窗口的劉思緲突然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叫。香茗大步走到窗前,往下看去,只見臧律師陪著徐誠走出市局的大門,在門口等待的高秘書快步上前,緊緊握住徐誠的手,說了幾句什麽,三個人的臉上頓時爆發出大笑。徐誠一面笑,一面轉過頭,向市局辦公樓望去,目光恰好與香茗相撞,那目光猶如逃出陷阱的狼,得意、猖狂,還有犬齒一般的兇狠,預言著必然到來的報復。這個家夥其實早就預料到一切了。我去貳號公館問他6月15日在做什麽,他說想不起來了,我以為他僅僅是在搪塞,其實他就是把“不在國內”這張牌留到最後再打,我也真的是百密一疏,那天檢查公館監控攝像機拍攝的6月15日的視頻,怎麽就沒有注意到:視頻中固然沒有拍到芬妮,也沒有任何徐誠的影像!林香茗咬了咬牙,拳頭在窗台上一擂:“我去找局長!”蕾蓉一把將他拉住:“香茗你冷靜一點,你怎麽就不想想,如果不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局長能同意放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