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個兇嫌(第4/5頁)


郭小芬笑得肚皮疼:“這是立功了啊,怎麽叫闖禍呢?”周瑾晨搖頭嘆氣:“也怪這小子罵得實在是太難聽了,有個圍觀的拿手機錄了視頻,在網上發出去了。局長大發雷霆,要求嚴厲處置。這小子今天是來領處分來了,可你看他那副二百五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立功受獎了呢!”到了一樓,郭小芬讓周瑾晨留步,自己和呼延雲走出大樓,剛剛來到被太陽曬得白花花的院子,就聽見身後有人吹了個極響亮的口哨。郭小芬回頭一看,真個冤家路窄,竟是剛剛“別過”的馬笑中。原來這姓馬的有個嗜好,甭管打架罵街跳房子,只要勝利了,為慶祝兼紀念,必然要“來一泡”。他剛才大敗郭小芬,自鳴得意之余,坐電梯下到一樓上了趟廁所,這功夫郭小芬和呼延雲下了樓,自然就走在他的前面了。“你又想幹嗎?”郭小芬瞪著他問。“不幹啥,看你牌兒靚,就管不住嘴了。”馬笑中無恥地笑道。他用淫穢的目光把郭小芬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突然皺起眉頭來:“我怎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我想想啊……”“不用想!咱們從來就沒見過。剛才看了你一眼,現在我得趕緊回家上眼藥去!”郭小芬不客氣地說,拉著呼延雲就走。“站住!”馬笑中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嚴厲,“你前幾天,是不是晚上去過椿樹街果仁巷胡同?”夜,灰色的樓,沒有燈的樓道,落滿灰塵的護欄,一步步走上頂層,401,那個眼球凸出、行將就木的老太太……還有402,陳丹的家,手掌輕輕一用力,沒有鎖的門開了……從漆黑一團的房間裏“呼”地刮出一股寒徹骨髓的陰風!光天化日之下,郭小芬回憶起這些,“倏”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去過……你怎麽知道?!”“好啊!我可算找到你了!”馬笑中兇相畢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疼得她大叫起來:“你放開我,臭流氓!”“我還流氓?”馬笑中挽起袖子,胳膊上露出一塊圓形的青黑色,“我是那裏的管片兒民警,那天晚上正巡邏呢,看你跌跌撞撞地從胡同裏跑出來,想問問你遇到什麽困難,手剛剛搭在你肩膀上,嘿,就挨了你一電棍!”
郭小芬猛地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心裏有點歉疚,嘴上卻硬:“大晚上的,我知道你是好人還是流氓?!”“那麽晚了,你去果仁巷胡同做什麽?”馬笑中好奇地問。“我為了一件案子,去找一個姓賈的,沒有找到……”郭小芬不想和他多說,含混其辭,準備開溜。“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賈魁?”馬笑中說,“他有個繼女名字叫陳丹。”郭小芬十分驚訝:“你認識陳丹?”馬笑中放開了攥住她腕子的手,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豈止認識……我正要去醫院看望陳丹,你們和我一起去嗎?”二十分鐘後,馬笑中把他那輛警用普桑停在仁濟醫院的停車場上,郭小芬和呼延雲下了車。三個人一起往醫院裏面走,只見許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和面容憔悴的患者,在青灰色的門診樓門口,來來往往地走動著。繞過去,便看見因為建築年代較近,雖然也是青色,但沒有門診樓那麽陳舊的住院部大樓了。然而陳丹並沒有住在這裏。由於住院部大樓床位比較緊張,住院患者成分又非常復雜,所以市局跟醫院做了工作,將她安置在旁邊一棟小白樓的一層。小白樓本是提供給特護病人的,醫療設備很完備,難得的是非常清靜,攝像頭等安保設備也比較齊全。有了攝像頭,就沒再安排保安。馬笑中一行三人進了樓門,迎面一股濃重的來蘇水味兒,走不出幾步,便看見兩扇對開的玻璃門。馬笑中徑直朝裏面走,手剛要推右邊那扇門,從旁邊米黃色的值班護士台探出一張臉蛋:“別碰!”郭小芬嚇了一跳,一看,原來是個很標致的小護士,手裏還拿著鏡子和眼線筆,顯然是在補妝。馬笑中朝那小護士眉毛一挑,咧嘴一笑:“喲,喬妹妹知道我要來,特意梳妝打扮呢?”“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喬護士輕蔑地說,“裏邊躺著的那個是你什麽人啊?老相好?看你來得這叫一勤。”“瞧瞧,這話說的,多讓人寒心!”馬笑中說,“吃醋可以,別拿醋澆我啊!”
“我呸!”喬護士唾道,“甭跟我耍貧嘴,看你那相好的去吧……右邊那扇門壞了,別推啊,一推該倒了,摔碎了你又賠不起。”“誰說我沒錢?一個多億呢!”馬笑中一面說著葷話,一面推開左邊那扇門,帶著郭小芬和呼延雲走了進去。樓道不長,潔白的地磚亮可鑒人,右邊是化驗室、b超室、心電圖室,左邊是icu(重症監護室)以及標號為108和110的兩個供患者住的病房,現在都空著。陳丹住的房間,在樓道盡頭左手的112房間,112的對面是洗手間。往112門口一站,馬笑中就變了。郭小芬確實是這麽感覺的。站在112門口的馬笑中,神情有如鉛一般沉重,與剛才那個流裏流氣的家夥判若兩人,仿佛是頃刻之間,烏雲就已經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他輕輕地用那只粗糙的大手推開門,只見一個護士正伏在陳丹的病床前,給她拔掉點滴注射的針頭。時間已是下午,這間窗戶朝東的房間,有些昏暗。陳丹躺在病床上睡著了,面龐如雪,眼睛盡管閉著,長長睫毛卻時不時顫動一下,惹起人無限的愛憐。左邊床頭櫃上的長頸玻璃花瓶裏插著一束花,右邊的床頭櫃擺著一台小巧的cd機,蘋果型的,特別可愛。馬笑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陳丹;郭小芬是第一次見陳丹,心中浮起一絲憐憫;呼延雲只往裏面瞟了一眼,就靠在樓道的墻上發呆。護士一手拿著空的吊瓶,一手拎著輸液管走了出來,對馬笑中說:“你又來啦?”口氣不無揶揄。馬笑中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壓低了聲音問:“於護士長,陳丹她……怎麽樣了?”“嗯,每次來都要問這個問題。”於護士長把吊瓶和輸液管收好,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圓圓的臉龐,“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就是非常虛弱,需要靜養。”言外之意是責備馬笑中的行為構成了“打擾靜養”,馬笑中慢慢地垂下了腦袋。“於護士長。”郭小芬問,“我看見花瓶裏插著的花還很鮮艷——上午有人來探視過陳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