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動亂年代的精神力量(第2/3頁)

我敏銳地想起了那個秘密的紀檢監察組織。

“與此同時,他也沒有放棄對自己的追尋。”葉秋薇繼續講述,“他試圖找回丟失的記憶,弄清楚自己的過往。九十年代初,他的努力有了成效。他隱約回想起了1974年的經歷,甚至回想起了王敏這個名字。接下來的幾年裏,更多的記憶細節不斷浮現,但隨著記憶一同復蘇的,還有壓抑於心底的絕望與痛苦。情緒波動影響了他的現實生活,他和妻子離了婚,工作也踟躕不前,甚至兩度受到處分降級。1992年,吳國鵬開始調查那起塵封已久的強奸案。在調查過程中,他發現那起事件從未得到過國家的關注與重視,施暴的十幾名流氓也始終沒有受到法律制裁。在憤怒和痛苦的驅使下,吳國鵬決定親手復仇。”

我有種直覺,覺得事情已經快要跟我產生聯系。

“他用半年時間調查了那十幾個流氓的身份,隨後便著手追查他們的下落。”葉秋薇接著說,“令他頗為意外的是,那些人居然都已經死去,而且無一例外,全都死在1989年,死亡時間也平均分布在2月到12月,相互的間隔均為二十天左右。吳國鵬覺得事有蹊蹺,就繼續深入調查,發現那些人的死亡方式只有兩種,要麽死於意外事故,要麽就是自殺,而且兩種方式基本對半。一年之內,同一起強奸案的十幾名施暴者以類似的方式接連死去,而且死亡時間有序地從年初排到年末,世上絕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結合自己的心理體驗,吳國鵬逐漸意識到,74年的那起事件,可能還造就了其他心理操控高手,早在1989年,其他高手就已經幫王敏報了仇。”

“其他高手……”我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袁……袁主任?”

葉秋薇並不回應,而是繼續講述:“有著相同的過往,還有著相同的能力和心理狀態,這種同類的存在,讓吳國鵬重燃對生活的希望。他開始一邊積極工作,一邊追尋同類的蹤跡。1994年,他突然回想起一個男學生的名字,並在一周之後找到了他。”她頓了頓,“這個人名叫徐毅江。”

我張了張嘴,一時愣住,不知該說些什麽。

“徐毅江與吳國鵬境況相似,都擁有以失憶為代價的敏銳感知。”葉秋薇稍微坐直了一些,“師生重逢,進一步促進了彼此的記憶復蘇。吳國鵬向徐毅江講述了自己的調查,並詢問了替王敏報仇的事。徐毅江否認十幾名流氓的死是自己所為,兩人意識到,報仇者另有其人。為了繼續尋找同類,兩人合力回憶,又先後想起三個男學生的名字,但其中兩人已經在七十年代死去,另一人則住進精神病院、死於八十年代初。時至今日,除了在我的調查過程中被動回想起劉向東之外,吳國鵬都沒能再主動回想起任何當事者的名字。”

最後一句話說得足夠直白。我意識到,葉秋薇早已和那個秘密的紀檢監察組織展開合作,而這個吳國鵬,很可能是秘密組織中的重要人物。下一秒,我突然回想起了那個深夜裏前去拜祭陳曦、又多次幫徐毅江打點獄警的白胖男人。

“吳國鵬。”我想著那個人,念著這個名字,隨後看向葉秋薇,“他是那個神秘組織的高層領導,而你,早就投靠了那個組織。”

葉秋薇平靜地看了我兩秒,對我的判斷不置可否,而後緩緩說道:“隨著記憶的不斷復蘇,吳國鵬和徐毅江都驚訝地發現,自己敏銳的感知能力正在逐漸消失。記憶越是完整,感知就越是遲鈍。1995年,僅僅一年過後,他們的感知能力就退化到了與常人無異。盡管依舊擁有豐富的心理分析經驗,但缺少了敏銳的知覺,他們的心理操控與反操控能力,已幾乎消失殆盡。”

我想起自己的記憶復蘇,以及知覺能力交替出現的敏銳與遲鈍,心中又是一陣不安。隨著人格的完整與記憶的復蘇,我那時隱時現的敏銳感知能力,是否也在逐漸消失呢?

我不禁嘆了口氣。

“盡管失去了非凡的能力,吳國鵬在工作上卻並沒有松懈。”葉秋薇接著講述,“1999年上半年,他負責對省內的一股貪腐勢力進行調查,並很快掌握了足夠的罪證。然而,就在工作即將取得效果之時,兩名重要證人卻雙雙死去,一個被高空墜物砸死,一個深夜跳樓自殺。在對兩起事件進行調查的過程中,吳國鵬驚訝地發現,兩名死者生前似乎被施加過強烈的心理幹預。一年後,在另一項反腐工作中,又有三名證人遭遇意外,離奇死亡,而且也都有過被施加心理暗示的痕跡,這進一步加深了吳國鵬對那個潛在心裏操控者的懷疑。2001年春天,在他的建議下,時任省紀委書記籌建了一個秘密的紀檢監察組織,由吳國鵬統籌負責。在對一起又一起貪腐案件進行秘密調查的同時,吳國鵬也一直試圖找到那個潛在的心理高手。但他畢竟不再敏銳,對方又很少露出破綻,所以事情便一直拖了下來,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