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謀如舊(第4/14頁)

劉霖又提了一個疑問,道:“為什麽這些人要將白秀才打暈綁起來,而用迷藥對付如意呢?”梅應春道:“這有什麽奇怪的?白秀才聽見動靜出來,先遭了歹人暗算。歹人再去隔壁,見如意娘子已經睡著,無須動粗,便用了迷香。”

張玨見劉霖還是連連搖頭,忙問道:“有什麽不對嗎?梅秀才說的有道理啊。”劉霖道:“嗯,梅兄說的是不錯。但宋慈宋相公說過,人行為都是有既定的習慣模式,一旦出現異常,便是有問題。可惜我太過愚笨,竟看不出來問題在哪裏。”

梅應春哈哈笑道:“劉兄的問題就在於想得太多了!宋相公的心得多是經驗,但人不能讀死書,而要隨機應變。況且這些歹人都訓練有素,更懂得靈活機動了。也許他們本來也是想用迷香迷倒白秀才的,可偏偏他自己先出來了。”

張玨卻得到了某種提示,忙找了一張草紙,到窗下將香灰小心刮下,包了起來。

劉霖跟出來問道:“怎麽了?”張玨道:“這香灰,跟我在若冰娘子房中見到的薰香灰……”他本想說一模一樣,但轉念想到自己並不是劉霖那樣勘驗現場、物證的行家,便改口道:“很像。”

劉霖道:“這倒是重大發現了。走,我們再去藥師殿看看。”

張玨掩好房門出來,經過白秀才門前,見他正坐在堂屋中翻閱賬本,嘴裏還在嘟囔著什麽,便招呼了一聲,道:“白秀才,我們走了。”白秀才道:“好走,不送。”忽然重重一拍桌子,道:“都怪這交子越來越不值錢,上個月又虧本了。”

白秀才以吝嗇愛財著名,旁人看到他在堂中時,十之八九是在數錢或是算賬。他又叫道:“喂,張將軍,下次你見到余相公得跟他說,這交子實在貶值得厲害,他該想想法子了。”

張玨忽然“呀”了一聲,倒嚇了劉霖一跳。劉霖問道:“怎麽了?”

張玨道:“白秀才倒是提醒我了,小敏這些人來到釣魚城,總是要吃要喝要花錢……”

雖同是大宋領土,四川貨幣不同於別處,官方貨幣是交子。

梅應春道:“呀,我也想到了,他們一群人,來釣魚城必定要吃飯住店,不是蜀人,手裏沒有交子,多半是金銀交易。”

張玨道:“正是如此。”便將香灰交給劉霖,讓他和梅應春先去藥師殿,自己則預備先回官署。

正好兵士回來稟報道:“如意娘子不肯回來。”張玨道:“她人在哪裏?”

兵士道:“在那邊梅林的懸崖邊坐著。不過小張將軍放心,有兩名兵士看著她,出不了事。”

張玨想了想,便命兵士多召集人手,到城中各處打聽,看最近有沒有外來的人用金銀等現錢付過食宿錢,或是用金銀換過交子。

那兵士道:“現在世道不太平,交子不值錢,沒有人願意收,行商、旅客都是用金銀支付,怕是城裏能找到許多這樣的人。”張玨道:“這是一夥人,至少有四五個人,應該會武藝。你通知下去,暗中查訪,不要驚擾百姓,有了線索便來稟報。”兵士應命而去。

張玨便趕來梅花林中,果見張如意坐在懸崖邊的一塊大石上發呆,兩名兵士站在她身後不遠地方。他招手叫過兵士,道:“你們跟了我一日一夜啦,先回軍營歇息吧。”

一名兵士道:“小張將軍不也是從昨日早上忙到現在都沒有歇息過嗎?小的們不累。”張玨道:“我跟如意說過話後,就會回自己家歇會兒。

你們去吧。”兵士道:“那好,小的們先走了。一會兒叫換班的人來這裏尋將軍。”

張玨道:“甚好。”等兩名兵士走遠,這才走過去叫道:“如意。”張如意道:“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張玨徑直在她身邊坐下,道:“如意,你可知你昨晚一直身處險境?”

大致說了昨夜有人用迷香迷暈她之事。

張如意驚道:“有這等事?難怪我早上起床時暈乎乎的,我還以為是昨晚睡落了枕。”隨即大怒道:“到底是什麽人?敢用迷香害姑奶奶我。

給我知道是誰,絕饒不了他。”

張玨道:“我已經派人去搜尋這夥子歹人了。有件事,我要問問你。”

張如意立即道:“哥,我不想跟你談高睿的事。”

張玨道:“不是高睿的事。我是想問你昨天晚上的事,你送走高睿前後,可有聽到什麽異常動靜?”張如意愈發生氣,道:“哥,是你說出了高睿的真實身份,又任憑王大帥帶走了他,還說要將他押送重慶府。現在你只顧破你的案子,完全不將他的生死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