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4頁)

從陸地這頭通向海盜穴的入口是一條地道。整個地道緩緩伸向地下,一直深入約四十英尺處。洞穴的另一個出入口位於峭壁上,比海面大約高三十英尺左右。從溫萊特大宅出發,順著懸崖邊到此處大約有半英裏路程。

進入洞口前我回頭看了看,模糊的視線掃過月光下寂靜的空地。稍遠處停著我的車,主幹道和貝克橋小路在月色中靜靜地延伸。然後我走進洞口,順著地道慢慢往下爬。

一開始路程非常難走。我好像擠進了小山的縫隙中,扭著身子轉個彎,然後走下三級木頭台階,這還是當局為了觀參光客特意鋪設的。我開著手電筒,手電光線朦朦朧朧。

陸地這邊的入口離懸崖邊緣大概有一百碼遠。下到木頭台階底部後,就可以低著頭順著地道往前走。

路不算難走,最痛苦的是必須一直低著頭,而且一陣一陣的睡意襲來。途中我摔了一跤,還好手電筒沒摔破。手掌磨破了,疼痛反倒讓我清醒了幾分。地道裏空氣還算清新,就是有股灰塵味兒。因為地道有點坡度,地面上還撒著沙子,走起來有點滑,不是很穩。不過把手撐在潮濕的洞壁上就可以穩住身體。

黑暗中,突然一股強勁的海風帶著鹹味撲面而來,耳中遠遠傳來海水拍岸的聲音。已經快一點了,現在海上正是高潮時間。

向前繼續走了十步之後,我終於進入了海盜穴。

面朝大海的洞口邊緣並不平整,從洞口處射進一道如水的白月光,遠處的海面一片漆黑,把手電筒的微光反射了回來。海盜穴大致呈圓形,直徑大概有十五英尺,從地面到頂部大致十英尺高,四面環壁坑窪不平,上面有許多小洞,洞內又濕又冷,巖壁上掛滿了水汽。有一面墻上凸起的部分看上去像頭骨和交叉人骨圖案,洞穴也因此得名。

手電筒光越來越暗,我四面照了照,什麽也沒發現。

什麽也沒有。

潮水聲在凹凸不平的巖壁中空洞地回響著,頭蓋骨和交叉人骨圖案矗立在我面前,周圍全是到此一遊的遊客尊姓大名,崎嶇不平的洞底有堆燃盡的蠟燭油,還有就是我踩在沙上的腳步聲嘎吱作響,除此以外,別無旁物。

“但是,那些東西肯定在這兒!”一個聲音叫道,回聲剌痛了我的耳膜,“肯定在這兒!,,

我支持不了多久了,遙遠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頭蓋骨和交叉人骨的影子也模糊起來,手電筒光線更暗了。我四下尋摸著,在洞壁某個凹槽處找到個燃了一半的蠟燭頭,從洞口刮進的海風無法直接吹到蠟燭。

我摸索著點燃蠟燭,劃了五根火柴才成功,在我昏花的眼睛看來,眼前有好幾道燭光,圍著彼此慢慢轉圈。不過頭蓋骨和交叉人骨圖案倒是清晰起來,看起來像個貨真價實的死人頭。

“自動手槍,”一個聲音在我腦子裏不斷重復,“開火後彈殼會高高地射向右側後上方。自動手槍開火後彈殼會高高地射向右側後上方。”

我把電筒揣進口袋裏,高聲尖叫著,希望能再清醒上五分鐘。然後,像個瞎老鼠一樣順著洞壁摸索起來。洞壁上坑窪不平的凸起和裂罅無窮無盡。

百分之一的機會算不上高。我用手指在巖壁的縫隙間摸索著、摳著、挖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摸到了那個小小的金屬快,它在飛離點三二手槍的槍膛後,蔵深在了小小的石頭凹槽中,被我一碰就滾動起來。我不得不趕緊追著它摸著,終於在長長的裂罅中把它抓到手。

我把彈殼捧在兩手間,像捧著剛抓到的小蟲子那樣,慢慢從巖壁旁退開來。我眯上一只眼睛,頭昏腦漲地看了看手裏的東西。

果然是點三二手槍的黃銅彈殼。

不過墻上還有別的東西。我模糊記得手指還碰到過別的什麽東西,不同材質的東西。我趕緊再次回到巖壁邊,像拔野草一樣艱難地拉出來。這兩樣東西我做夢都想找到,但從不敢指望真能成功。它們深深地塞進了裂縫中。它們能證明兇手的罪行。我把彈殼穩穩地裝進口袋裏,從墻邊退得更遠,一手拿著一個新發現。

我的新發現是兩件泳衣。

確切地說,是一條白色腰帶是金屬扣子的深藍男性泳褲和一件淺綠女性泳衣,臨肯比一半當地人都能認出是它們屬於誰。兩件泳衣都臟兮兮的,還沒完全幹,顏色顯得比實際要深。

“我們終於找到了,亨利·梅利維爾,”我大聲說道,“現在我總算抓到該死的兇手了,貨真價實!”

突然間,我身後的地道中有人開了一槍。

一開始我沒意識到那是槍聲。不過跳彈射在巖石上發出的尖銳聲音——恐怖剌耳,像是金屬鞭子抽打或彈擊鋼琴線的聲音——對參加過上次世界大戰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