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5頁)

菲爾博士的煙鬥熄了。他把它放進口袋,兩根大拇指勾著背心兩邊口袋,冷冷打量著查普曼。

艾利斯達·鄧肯猛吞了一兩口口水,喉結在長脖子上滑動。

“這些你全部能——能證明嗎?”律師聲音微弱地問。

“我不需要證明全部,”菲爾博士說。“因為我只需要證明法柏斯的確是被謀殺的。被懸空吊著直到斷氣為止——願上天垂憐你的靈魂——對於犯下一樁或者兩樁謀殺案,它的懲罰效果都是一樣的。對吧,查普曼先生?”

查普曼向後閃避。

“我——我可能和法柏斯交談過那麽一兩次——”

“和他交談過!”菲爾博士說。“事實上你非常積極地和他接觸,不是嗎?你甚至警告他閃遠一點。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你的計謀原本天衣無縫,因為安格斯·坎貝爾確實是自殺死的。當開始有人懷疑是謀殺的時候,最不可能被懷疑是嫌犯的人就是你了,因為你毫無嫌疑。我敢說你早就準備好安格斯死的那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明,等著在眾人面前理直氣壯地亮出來。

“可是你犯了個嚴重的失誤。周二晚上柯林從塔樓窗口墜落之後,你沒有留下來確認他是否已經斷氣。你的另一個更愚蠢的漏失是你事後開車前往蔻伊瀑布去見埃列克·法柏斯最後一面的那時候。你的車牌號碼是多少,查普曼先生?”

查普曼望著他,他五官當中最躁動不安的部分——那對出奇淺淡的眼珠不停眨動著。

“什麽?”

“你的車牌號碼?是——”他看著信封背面。“MGM1911,對嗎?”

“我——我不知道。我想應該是吧。”

“那天淩晨兩點到三點鐘之間,有人看見一輛掛著MGM1911牌照的汽車停在法柏斯小屋對面的道路旁。有好幾個家園保衛隊的隊員看見,而且都很願意為此作證。你應該知道那些偏僻的道路早已不再偏僻才對啊,先生;你應該知道那些道路在晚上都有人巡邏的。”

艾利斯達·鄧肯臉色發白。

“這就是你的證據?”律師問。

“噢,不是,”菲爾博士說。“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項。”

他將鼻子一皺,望著天花板角落沉思起來。

“現在來談法柏斯謀殺案的疑點,”他繼續說,“兇手是如何在犯案之後逃出一個從屋內反鎖的房間。鄧肯先生,你懂幾何學嗎?”

“幾何學?”

“我很羞於承認,”菲爾博士說。“我對於這項許久前被迫學習的科目懂得不多,也不想懂太多。這是屬於早已被遺忘的學生時代的東西,還有代數、商學等等。除了無法忘記直角三角形的斜邊平方等於兩股平方和之外,基本上我很高興能忘掉那些雜碎。

“但是,如果能思考一下法柏斯那間小屋的幾何形狀,或許會有意外發現(就這麽一次)。”他說著從口袋掏出一支鉛筆,在空中畫了一個圖形。“那間小屋是正方形,12呎見方。想像一下,你面對的那道墻壁的中央是大門,右手邊的墻壁中央是窗戶。

“昨天我站在那間小屋裏,絞盡腦汁思考那扇棘手的窗戶。

“為什麽兇手必須拿掉遮光簾?我幾分鐘前提過,當時它不在窗戶上,是因為兇手不知用什麽方法穿過釘有金屬網的窗戶逃走了。這點就像我那些幾何學老師喜歡掛在嘴上的(以我看來相當欠缺風度),很是荒謬。

“惟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扇窗子一定有什麽用處。我曾經仔細研究那片金屬網,你記得吧?”菲爾博士轉向亞倫說。

“我記得。”

“為了測試它的強度,我把一根手指伸進一個網孔然後用力搖晃,依然沒有靈光閃現,足以穿透那籠罩著我的層層迷霧和疑團。我還是陷在那裏,毫無進展,直到你——”他轉向凱薩琳,“提供了一個線索,就連我這樣的蠢東西都從中得到了激發和暗示。”

“是嗎?”凱薩琳大叫。

“是的。你說蔻伊峽谷旅館的女老板告訴你,法柏斯經常到那裏去釣魚。”

菲爾博士將雙手一攤,他那洪亮的聲音帶著歉意。

“早該想到的,所有證物都在那兒。說那間小屋充滿魚腥味也不為過,那裏面有法柏斯的釣魚簍、毛鉤,還有他的橡膠靴子。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我發現一件事,就是找遍了整間小屋,我沒看見有釣竿。

“沒有釣竿,連個影子都沒有。”

菲爾博士用手杖撐著身體站起,繞到沙發後面,拿出了一只大手提箱,打開它。

裏頭是許多分散的零件,一根拆成許多截的黑色金屬釣竿,以鎳和軟木材質制成的握柄上刻著名字縮寫:A.M.F.。可是卷軸上沒有魚線,只看見應該是釣竿頭的金屬眼孔上用鐵絲牢牢綁著一只小釣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