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極可能成為事實的故事(第3/5頁)

“你給我閉嘴!”柏克正色說。

菲爾博士視若無睹凝視著雪茄:“但他說得沒錯。這並不符合現實,一點也不符合現實生活。比方說,要是一個現代小說家想對一樁謀殺做深刻而钜細靡遺的分析,他必得加重著墨在博帝(Bertie)被蒲公英圍繞的少年時期、他親吻家中女傭這類背後佛洛伊德式欲望的動機。人心理上的抑制對他產生了無論好壞的影響,都是一部好小說。當人無視於心理上的抑制,或被抑制腐蝕,就只是部偵探小說。”

“俄國人——”柏克說。

“我知道,”菲爾博士不悅地表示,“這就是我怕的。我不想討論俄國人。經過一段長久思考,我的結論是,對從開始就積極要寫一本關於俄國人之書的人來說,唯一適當的答案就是朝他下顎打一記上鉤拳。此外,我發現,任何叫做某某斯基或某某夫小說人物的悲慘故事或痛苦經歷,都不可能成為一個引人人勝的作品。我這麽說也許偏激了點。但這也是我閱讀時備感困擾的地方,這些人根本部不是真實的人。喔,我的天哪,”菲爾博士若有所思地說,“這些人只會說一些言不及意的雙關語!比方說,普波夫對偉克夫司基說,‘我昨晚見到的那個女孩是誰?’請諸位試著想像這段對話,可能出現在馬可吐溫或阿納托爾,法朗士及任何俄國大文豪的作品中嗎?諸位現在了解我的意思了嗎?”

柏克不屑地嗤鼻:“你連自己在說什麽都搞不清楚了。我們言歸正傳。這是最後一章,我們總得對讀者有個交代。”

菲爾博士又沉思半晌:“有關於狄賓一案與其他案子不同的地方,”他低聲說,啜一口威士忌提神,“在於這件案子自行解釋了自己,而你們卻只忙著詢問背後的含義。

“在我見到她以前,就已經非常確定兇手是她。第一個事實就是,兇手顯然不是這個圈子或莊園裏的人。兇手不但肯定是外來者,而且對狄賓人皆不知的過去(或現在)了若指掌。”

“為什麽?”

“我們就從狄賓意圖謀害史賓利這件事開始說起。我們之前的推論是,狄賓偽裝離開接待所,再由前門返回家中。問題在於:狄賓是和共犯串通好當他的不在場證明?還是他獨立行事,那位不知名訪客預期出現在那間房間為了要殺他——不知名人士只需要替喬裝的狄賓掩護,卻發現自己也有不在場證明?無論怎麽樣,不知名訪客的身分難道沒有顯示出一點跡象嗎?

“很好。現在,所有重要的證據都指出狄賓確有共犯。我們開始想想,狄賓為什麽需要共犯呢?只是找個人待在他房間裏,這種不在場證明說服力相當薄弱。那個人不能現身,不能跟你一起行動,甚至不能證明你當時人在哪裏。狄賓若只想要一個證實自己一直待在房間裏的不在場證明,他只須要找個人隨便做點事,證實他當時在場……比方說,打打字,或是走來走去,時不時制造點不同的噪音。但他並沒有這麽做。他為什麽要多此—舉將這些無須分享的秘密告訴他人呢?

“這讓我們想到第二點,也是最具爭議性的疑點。狄賓在這個圈子裏扮演他的角色。他在世時想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想要揭露自己的身分:告訴眾人他是——”

“等等!”柏克插話,“我有異議。狄賓不會告訴任何人他過去的事,或他準備出門或謀殺史賓利的計劃;他跟任何人都不熟,也不信任任何人。倒是有一個人——”他隔著眼鏡瞅著摩根,“捏造了一名‘無知的受害者’,這個人被狄賓說服到庭園演練一出鬧劇,事後,這名共犯竟沒有現身說法,也沒有被追訴。”

菲爾博士循著他的視線望著摩根,不禁莞爾。

“仔細想想看,”他說,“摩根,你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誰想像得到狄賓變成一個舉止輕浮、偶爾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之人?要是各位有這樣的感覺,你們還會相信他或協助他嗎?……我不以為然。然而,我是根據這張寶劍八的塔羅牌來推翻這個異議。要是你們相信真有一個無辜的共犯,兇手故意留下這個象徵和標志有何意義?那張牌是怎麽來的?為什麽那名無辜的共犯要帶那張牌來?

“我們等一下再討論那張牌。我們現在來推論,假設狄賓並沒有共犯,是因為第一,他根本不需要,還是第二因為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證明這兩種假設。關於這事,真正的證據在於,你提供的證詞,柏克先生。”

“真後悔告訴你了,讓你得到很多靈感。”他不屑地說。

“當你造訪狄賓時,他聽到敲門聲時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沒有看見你。這下是一個人期待共犯到來時會有的反應。此外,他第一次從他口袋拿出鑰匙開門;在你離開之後,你從窗玻璃看見他上鎖之後拔下鑰匙放回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