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頁)

這種情況的發生幾率大約是640億分之一,他心想。無論如何,雙方都平靜接受了測試。沒有人——

墨瑞用鋼筆在兩張白色紙卡(未上光)尾端寫上雙方的名字和記號。那只鋼筆有些不良,寫時嘎嘎作響。接著他小心翼翼把墨水吸幹,在這同時兩位對手擦拭著手指。

“如何?”芳雷詢問。

“就這樣了!現在請你們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好讓我專心研究。原諒我無法奉陪,但我和各位同樣了解這件事的重要。”

巴羅眨著眼皮。“可是你難道不能——我是說,你不準備告訴我們——?”

“好心的先生,”墨瑞似乎也感染了緊張,“你是否以為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這些指紋?這枚男孩的指紋還是25年前留下的呢。得仔細比對才行啊。是辦得到的,不過預計至少得花個一刻鐘才行;懷疑嗎?你會更接近事實的。現在我可以開始了嗎?”

申訴人發出一聲格格輕笑。

“很令人期待,”他說。“但是我警告你,這麽做很不明智。我聞到一陣腥風血雨,你可能會遭到謀殺喲。不,別生氣;換作25年前的你,應該會樂在其中並且得意於自己的重要性啊。”

“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

“的確如此。你在這明亮的房裏坐著,整排窗戶外頭是暗寂的花園、樹林以及藏在每片樹葉後面耳語著的惡魔。當心啊。”

“好了,”墨瑞回答,一絲笑意順著短髭爬進胡子。“既然這樣我得多加小心了。你們若是擔心,可以透過窗子監視我。恕我失陪了。”

於是他們出了書房,他把房門關上。6個人站著互相對望。長而雅致的走廊裏已經亮起燈光。柯諾斯站在餐室門前等候。這間餐室位在這棟房子正中心向後側加蓋的那排“新”廂房裏,就像T字由橫撇向下延伸的那一豎。茉莉·芳雷盡管憂心如焚,仍力圖冷靜地招呼眾人。

“你們想吃點什麽嗎?”她說。“我讓他們準備了些冷盤。畢竟,日子還是得照常過下去啊。”

“謝謝你,”魏凱松了口氣,“我很想吃點三明治。”

“謝謝,”巴羅說,“我不餓。”

“謝謝了,”申訴人附和著說。“無論我接受與否都同樣不對勁。我要找個地方去好好抽根濃烈的黑雪茄,然後再去瞧瞧那裏頭的墨瑞是否無恙。”

芳雷沒說什麽。在他背後的走廊有一道門,通向書房窗戶所面對的那座花園。他審慎打量了諸位賓客好一會兒,然後打開那扇玻璃門,走到花園裏。

沛基突然發現自己落了單。眼前只剩魏凱一個人,只見他站在燈光昏暗的餐室裏頭,靜靜吃著魚醬三明治。沛基的手表指著9點20分。他略為猶豫,而後尾隨著芳雷走進冷冽黑暗的花園。

花園的這個部分仿佛與世隔絕似的,形成大約80呎長、40呎寬的長方形區域。一側鄰近新廂房,另一側是一排高大的紫杉木圍籬。位在長方形區域盡頭的書房窗戶隔著片山毛櫸樹透出黯淡稀疏的光線來。位於新廂房的餐室也有一扇玻璃門面對著花園,它的上方則是臥房陽台。

17世紀時的某位芳雷先祖模仿威廉三世國王的漢普敦宮廷風格設計這座花園,紫杉樹籬以各種曲線和角度呈現,幾條寬敞的細砂走道穿梭其中。那些紫杉樹籬高度只達腰部,整體看來像極了一座迷宮。雖說在花園裏頭尋找路徑並無實際上的困難,不過仍然不失為一個適合玩捉迷藏的地方(沛基時常這麽想),只要往樹籬下一蹲就成了。花園中央是一塊寬敞的圓形大空地,圍著玫瑰樹叢,中間一座裝飾水池,直徑大約10呎,池座非常低矮。在屋子透出的微弱燈光和西方殘霞的交互映照下顯得光影朦朧,形成一個神秘芳郁的地帶。然而不知為何,沛基一向不喜歡這座花園的氣氛。

這念頭讓他想起另一件更加不妙的事。單是花園本身、矮樹籬、灌木、花和泥土是不至於激起不安感的,也許是因為所有人的心思全熱切地投注在那間書房裏,就像窗玻璃上的飛蛾那樣在那個發光體四周蠕動著。當然,認為墨瑞會出事實在是無稽。這環境不允許,這種事沒那麽容易。只是喜歡冷嘲熱諷的申訴人脫口而出的玩笑罷了。

“不過,”沛基幾乎高聲喊出,“我想我還是繞到窗口那裏去瞧瞧。”

他這麽做了,但是隨即抽身,一邊喃喃咒罵,因為有另一個人也在往裏頭探看。他不知道是誰,只見那人迅速從書房窗外的山毛櫸樹叢跑開。不過沛基看見肯尼·墨瑞在裏面,背對著窗戶坐在書桌前,似乎正要打開一本泛著灰色的書籍。

窮擔心。

沛基走開去,快步來到涼爽的花園。他繞著圓形水池漫步,仰頭發現天空裏分外燦亮的那顆星(瑪德琳·丹曾經為它取了個詩意的名字),就在新廂房的煙囪群上方閃耀著。他穿過低矮的樹籬迷宮,在滿腦思緒中走向花園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