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顛倒的謀殺(第3/4頁)

他的大衣、帽子、手套、羊毛圍巾被扔在靠近桌邊的椅子上亂堆在一起。埃勒裏踱到椅子旁,撿起圍巾。圍巾中段的邊緣沾了一些血跡,在大衣背後的領口上也有一些變硬的小血塊。

埃勒裏脫下外套,彎身在地板上找。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濺到地毯邊緣外的硬木地板上地毯表面的血跡。靠近椅子……

很快走近房間另一頭,在死者的身邊蹲下來,屍體下面的地板很幹凈。在另外兩個人疑惑的目光下,埃勒裏站了起來。死者的身體和門檻平行,就橫陳在門口兩側通往辦公室那扇門的兩個書架之間。面向門口左邊的書架被拉動,離開了它原來緊貼墻面的位置,所以牽動了書架左側靠著門和墻之間的鉸鏈,書架右側向內傾斜,和門成了一個銳角。屍體有一部分被書架擋住。

右邊的書架則被推到更右側的地方。

“這你怎麽解釋,布魯梅爾?”埃勒裏突然轉身問道,語氣中沒有任何譏諷之意。

“我告訴你這是一件太瘋狂的事!”布魯梅爾爆發地說,“從你父親擔任管區的刑偵組組長後,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我也被嚇了一跳,奎因先生。不管是誰這麽做都該被關進精神病院。”

“真的嗎?”埃勒裏沉思地說,“如果不是為了一個極特殊的事實,布魯梅爾,我應該會同意……但是看到這個男人背上的‘角’?該怎麽去解釋是完全失去理性的兇手幹的?”

“角?”

埃勒裏指著死者背上的外套裏突出的兩支鐵質尖角。那是非洲長矛,長矛柄的形狀由衣服底下凸顯出來。很明顯,是從死者的兩個後腳跟戳進褲腿,貼著兩條腿經過腰,穿過死者反穿的外套,最後自V字型的翻領中伸出來。長矛的尾端正好與死者的橡膠鞋底平。每一支至少有六尺長,長矛的尖端在帶血的頭骨之上泛著寒光。由於長矛穿過扣得緊緊的褲子和外套,使死者的形狀看起來很奇特……就如世界上許多被殺的動物,被人捆綁後用兩根棍子撐掛起來似的。

布魯梅爾在窗口大聲說:“天啊,讓人毛骨悚然,長矛……聽著,奎因先生,你必須承認這真的很瘋狂!”

“拜托,布魯梅爾,”埃勒裏略略退縮道,“別老重復了。這些長矛,我承認令人很難接受。但我剛剛也發現這世界上沒有解釋不通的事,只要你夠聰明或夠幸運去仔細思考。奈伊先生,這些南非班圖族武器是貴酒店的所有物嗎?我不知道這家飯店偏好原始風味的裝飾品。”

“老天,奎因先生!”經理很焦急地說,“這些是科克先生的收藏品!”

“我真蠢。當然是。”埃勒裏瞥了一眼壁爐上方的墻面。非洲盾牌的正面已經被翻轉朝向墻面,墻上有四條痕跡,像兩條手臂交叉成一個X型,就在被翻轉過來的盾牌底下。這兩支長矛毋庸置疑原來是掛在那裏,兇手從墻上把它們拿下來。

“如果我很懷疑,”布魯梅爾執拗地吼道,“當我看到這堆家具時,我也毫不懷疑了。奎因先生,你無法解釋這個情形吧?你能嗎?只有精神病患者才會把這些昂貴的高級家具扔得到處都是,這是為什麽?我問你。一切都這麽荒誕,莫名其妙,就像醉漢的胡言亂語一樣。”

“布魯梅爾是對的,”奈伊呻吟地說,“這些絕對是瘋子所為。”

埃勒裏用真誠贊美的眼光注視著這個酒店警衛:“布魯梅爾,你抓到重點了。的確,是沒有道理可言。”他開始踱步巡視四周,“的確如此,打從我一進到這令人驚異的現場,這點就讓我無法接受規律性——”他抓起他的夾鼻眼鏡並且揮動者,好像他是要試著去說服自己,“——規律。這裏的跡象是根本無法分析的,甚至超出想象。如果這裏沒有任何這些共同點,我一定會很高興,非常高興。但是這些共同點是如此豐富又如此完整,我不免要懷疑整個邏輯史上是否有更引人注意的例子!”

奈伊看起來很迷惑:“共同點?”他愚蠢地重復著,“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指這些家具,奎因先生?”布魯梅爾困惑地問,雙眉痛苦地皺在一起,“這些看起來——在我看來就是被弄得亂糟糟的,一定是什麽他媽的瘋子和這房間有什麽深仇大恨,打算拆了它。我不懂——”

“老天!”埃勒裏大叫,“你們兩個都瞎了嗎?你是什麽意思,布魯梅爾,‘被弄得亂糟糟的’?”

“你看到了,不是嗎?四處亂敲,把東西娜開。”

“全部嗎?老天!你看見什麽東西碎了?有嗎?被敲得粉碎還是被打壞了?”

布魯梅爾清了清嗓子:“沒有,先生!”

“你當然沒有看到,因為這不是瘋子幹的,幹這些事的人有一個冷酷的目的,這個目的和單純愚蠢的破壞相差甚遠。你還沒看出來嗎,布魯梅爾?”